听闻成圣的活佛与妇人失踪的丈夫长相极为相似,这伙子官兵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俯首帖耳,窃窃私语,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片刻后,把母女扶起了起来。
把孩子亲热地抱在了怀中。
柔声细语,极尽职责地安抚。说是跟他们走,抄小道尽快回县衙,立刻请县衙的师爷帮她们写诉状,即日就送上县太爷的公案,半月就能审出个结果,水落石出。
皇天在上,律法昭彰,人间正道惘然。
如果她的丈夫真的被和尚害了,一定严诛,还她们孤女寡母一个公道。
母女心大安。
老百姓么,碰到穿制服的,自然而然地以为找到了主心骨,毫无疑虑地跟着官兵“回衙门”。
然后就被带到僻静地活埋了。
掐晕。
荒林里挖了个土坑扔进去,埋死在里头,化作菌子的养料,千百年无人知晓。
若非蒙厉悔一直暗暗尾随着,此刻土坑上面的荒草都已经重新铺好了,就像什么都从未发生过一样,郁郁葱葱,岁月静好。
第49章
开封府的杜鹃哨穿透性很强。
展昭、王朝、马汉,三个上级都是负责任的好官。
在接收到隐隐约约的求救信号以后,立时十万火急地率领队伍,往密林里的方位赶。
几乎是我前脚到没多久,他们后脚就支援到了。
这可不太好。
展大人、王校尉、马校尉……他们位高权重,都是些光鲜干净的体面人、文明人。
可一线办案的手段从来都与体面沾不上边。
很多都是律法经章上明文禁止的血腥操作。
用刑。
酷刑。
把嫌疑人控制住了,封掉经脉,绑在树上。
一记重拳上去,脸登时青肿起来,厉声逼问,招不招。
再一拳、两拳、三拳跟上去,左右开弓,满嘴牙齿全部打烂,血肉模糊,散落一地。
这时候人脑几乎就已经懵了。
残余剩下一丁点意识,也只知道哭叫着求饶。
若遇到训练有素的硬茬子,比如说,及仙县的这种,我们会动用更进一步的酷烈手段。
解开绳索,受讯人押到地上,刀锋穿过手掌钉入泥土,鲜血涌出,筋骨寸断。
贴着耳朵,厉声吼问招不招。
不招的话再废掉另一只手掌。
然后是左脚、右脚。
最后是命根子。
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到最后,活生生的人已然化作了人棍。
整个刑讯现场遍地猩红,比最恐怖的凶杀案现场更毛骨悚然上三分。
展昭一行支援到的时候,我正骑在意识模糊的受讯人身上,把染血的刀锋缓慢地从他的右手掌里拔出来。
那种金属脱离出黏腻血肉的细微摩挲动静,瘆得通体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往外冒,兽血沸腾,杀戮高涨。
“纵然县衙控制着你的家人又怎么样呢?……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你的老父亲,老母亲,他们是你的家人,可再亲再爱的家人,说到底,也还是别人,不是你自己。”
诛心的柔声细语,恶毒地娓娓动听。
“当你化作了人彘,百无一用,仅为累赘,你的家人,他们还会继续要你么?”
“你竭尽所能守护的一切,会无可奈何而缓慢坚定地把你抛弃。”
“什么都不剩,现如今坚守的一切,在你沦为了残废以后,尽成虚妄,可笑至极。”
身下的及仙官兵眼眸迷离,虚空地望着松林上方湛蓝的天空,一派野燕悠然地划过。
他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个气泡音,像是有血在涌动。
我把弯刀抽了出来,对准了他的左脚筋脉。
冷声。
“说。”
“我……我真不知道……”青肿的眼眶里流出了血污的泪水,“好汉,你放过我吧……咱们底下的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活佛可能是小妇人失踪的丈夫……也可能真的只是与失踪者长得像而已……现如今都化作一把焦尸了,死无对证,谁都确定呢?根本查无可查啊……”
“既然不确定佛寺是否真的作孽,那你们为何干脆利落灭口母女俩?”
“……咳……咳,”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沫,喷溅到了我的脸上,铁锈气浓郁,胃里翻江倒海,几近作呕,“她们要去衙门报官,到了衙门,也不过是落得个有进无出的下场。”
“与其到时候被县太爷责骂一番蠢货,再把她们带出来埋了。还不如现在直接就埋了,还省事儿……”
蒙厉悔审讯另一个及仙官兵,得出的答案也差不多。
“她们自己蠢……作死……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