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手绢往头一撸,整个手绢瞬间全染成了猩红。
“雾草。”
吓了一大跳。
展昭忧心地问我:“现在你能感受到被开瓢了么?”
他那表情,就差跟我说,有什么遗言赶快交代,回头结了案回京城,我帮你带给家人,以及汝妻子吾养之,汝可安心去也,云云了……
我当真怔懵了几秒。
常年司刑事重案,死这种事与我一直离得很近,但从未真切降临过。
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万年,我努力回想了许久,竭尽所能控制心神镇定,不慌乱。
“展大人……”
“唤我熊飞。”
“好,熊飞,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的脑袋没有挨棍子,这些血,大约是与和尚打架的时候摔到了石头上,不小心磕的……”
他将信将疑,利眉紧拧,思虑着,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情绪格外糟糕。
“哈哈……”
“哈哈哈哈……”
旁边几头五花大绑的秃驴,好死不死,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发出了尖锐的嘲笑。
“这般剽悍的武功,这般训练有素的作战阵法,你们不可能是寻常镖局……但甭管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来自何方,都绝不应该得罪霖山寺!……”
“佛祖信徒荫蔽天下,佛寺、佛庙遍及皇朝各方水土,盘根错节,根深势大,信徒磅礴,上牵豪绅贵族,下涉愚民百姓。”
“纵然你们自己不害怕,难道你们没有家人么?没有老人双亲么?没有妻子儿女,没有兄弟姐妹么?一个人犯的过错,要由全部的血亲来偿还!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展昭歪过头去看他,脸上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表情,“下官没有听清,可以再重复一遍么?”
武僧的嘴唇再次蠕动起来。
展昭走过去,当着所有俘虏的面,一掌拍碎了这个武僧的颅顶。
“……”
红白溢流,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
通体发寒。
我以为这个人是没有脾气的,原来只是没有触及到他的雷点而已。
他实在不该威胁他的家人。
第55章
简直窒息。
这武官重新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四肢冰凉冰凉,僵硬得不敢动弹分毫。
他用白丝绸小兰花的手绢擦干净手上的脏污,顺着指缝,悉心地擦,眉眼温润低垂,认认真真地擦。
擦完了,拧出手帕的血,拿黄油纸严密包起,重新揣回怀中,大约是还想回去拿皂角洗洗,洗干净了继续用。
非常地好男人,非常地勤俭持家。
“你怎么了?”
“卑、卑职……”
我一张口就成了结巴,果断把嘴闭上了,做个沉默是金的蚌壳。
展昭:“……”
大人我想起了当初对您的那场群殴,五个捕快围殴您一个,还自以为赢了,现在看,当初您放的水,简直蓄满了大半个太平洋。
“……”
手拍颅顶啊。
那特么可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颅顶啊。
一巴掌下去,直接送人去了西天。
我,杜鹰,蒙厉悔,丁刚,马泽云……哪个能挡得住这么一巴掌?
没有一个,哪怕王朝马汉都不能。
老青天究竟养了头什么怪物在身边?
他老人家清楚自己究竟养了头什么么?
这种存在,且只靠道德这种虚之又虚的薄弱东西约束的存在,开封府怎么敢留?
“……”
“……绷带与药物给我,把衣物脱掉,我帮你包扎。”
我起身想跑,肩膀忽然一沉,王朝在旁边落座了下来,隐隐地压制着我,迫使我妥协不动。
“展大……好。”
劲装的校尉在与我对视之后,轻微地说了这么半句,暗暗隐含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我品出了未尽的下半句。
——不要使他伤心。
“……”
他们中层管理层非常爱戴这个姓展的。
第56章
可你们爱戴拥护领导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把别人拖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