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先前应酬的时候,他顺了地方上的意,把人家送给他的花魁娘子收了,如今屁事都没有,大家都和和睦睦,被窝里睡大觉。
“鹰子你在外头等会儿,我进去处理。”
勾勾手指。
“穿红裙子的那位漂亮妹妹,来,过来,没错,就是你。”
怯生生走了过来。
我一把揽住漂亮妹妹的细腰,贴在耳边,温热敏感地絮絮低语,不容拒绝地把她往楼梯上带。
“待会儿官爷把屋里的厮打晕,剩下的交给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想方设法,把人给睡了,把毒性给解了,事成之后……”
我看了看小姑娘的眼睛。
“我帮你赎身。”
“……”
婴儿肥的脸蛋上职业性的笑容消失了。
“……当真?”
“当真。”
“再加一个条件。”
“说。”
“送我回家。只是赎身的话,路上我会重新被抓。”
“好。”
刹那间,真实的笑靥,灿烂如花。
第69章
上楼去,以为很乱,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乱,外头几个高大粗壮的打手正在维持秩序,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三五成群,小莲步离去,玲珑团扇半遮面,兢惧地窃窃私语。
裙摆如仙,香风扑鼻。
望着被我揽住腰的红裙歌伶,犹如在望即将押赴刑场的死刑犯,惊恐又同情。
“樱桃……”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担忧地欲言又止,想过来拉走小女孩,又不敢,畏畏缩缩。
小歌伎开心地朝她们招手。
“囡姐姐,夏姐姐!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位官爷是个好人!”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把她带进房间里,把房门关上,拴上门栓,防止待会儿她跑了。乱糟糟的房间里一地碎瓷片,正是那老鸨母哭丧着脸叭叭念叨的前唐彩釉牡丹大花瓶。
啧啧,得赔不少钱了。
往里走整洁多了,只一盘绿豆糕打翻了。
山水写意、意境幽雅的屏风背后,烧得汗淋淋、浑浑噩噩的武官正闭目打坐,竭尽所能稳定混乱的内息。
脸是通红的,唇是泛白的。
猩红的血滴从唇角溢了出来,大约舌头被咬破了,惨烈至极。
“……”
真不容易啊。
一个活生生的壮年男人,硬撑着药性,撑了两三个时辰。
他还能继续撑多久?
主观意识真能撑得过客观上的化学毒理反应?
笑话。
地方上算准了京官,下的必然是最纯的、最烈的。
除非他能肉身成佛。
“大人——”
我像模像样地微鞠躬,行了个下属问候的抱拳礼。
“杜鹰那混账的主意,把我送到这里?”双眸仍然紧紧闭合,沙哑艰涩,虚弱地轻声问。
“不止鹰子”,我恭敬地说,悄无声息地靠前去,暗暗握住了腰后交叉的刀柄,“送上官过来解毒,是大家所有人的决定。”
“回官驿,”他坚定地下令,“我不需要留在这里,回官驿。”
“何苦呢?……”我无声地抽出了双刀,在空气中惯性略作刀花。“合欢之毒还需合欢解,大人这么强行熬下去,不怕毁了经脉、血管?”
武官深深吐纳,细密汗液浸透了暗红官袍。
“不会。”
浑浑噩噩,狼狈,沙哑。
“本官的真气涵养本官自己心里有数,能熬过去。”
刀花耍完,攻击发出。
厚重的刀柄直接劈向武官的颈后。
闭合的双眸骤然睁开,冷厉森寒。
反手抽剑格挡,锵的一声长长铮鸣,金属火星四溅,虎口震得发麻。
我他妈直接被他凌空踹飞了出去。
“杀千刀的徐二狗!你想做什么!”
大怒。
老子他妈想救你的猫命!
老子想踏踏实实回被窝睡个好觉!
一夜了,老子熬了一夜了!
眼皮子已经快睁不开了!脑浆都已经熬成浆糊了!
“偷袭我?”冷笑,踩着碎瓷片,提着剑过来了,“偷袭你们的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