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坚定的马列毛信徒,支离破碎。
连这时代的小楷文字都不敢用,怕日记被翻查,招徕不守妇德的“惩戒”。
翻看着,一页页,一张张,其间笔迹时有狂草,字句逻辑混乱,难以辨析理解,严重的精神疾病贯穿其中。
吃力地阅读不知多久,若有所感,忽然间抬起了头。
午后的阳光穿越窗棂,斑驳地投射在地面上,一簇簇光束里,千万飞尘轻灵地飞舞,
没有点灯,只自然光,房间晦暗阴森。
对面镜子里,血泪斑驳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我,披头跣足,青紫斑驳,猩红的血线顺着大腿,一路蔓延到脚踝,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第303章
雍容富贵牡丹花,金丝笼里金丝雀。婉转啼鸣,悠扬动听,振翅跳跃着,活泼可爱。
练武结束,大汗淋漓,饥肠辘辘,大公子、二公子兄弟俩跑进来,狼吞虎咽地吃着主厅里的糕点,大口灌下热茶。
十一二岁,精力旺盛,正是猫烦狗厌,最最手贱的年纪。
经过悬在牡丹花下的金丝笼,纤长的翠玉细竹伸进去,轻轻拨弄。漂漂亮亮的小雀鸟立时欢快地蹦哒起来,受惊的恐惧啼叫化作悦耳的歌声,听得少年通体舒畅,心情愉悦。
“你轻点玩儿,小云,这鸟贵得很呢,花了咱爹不少银子,别着不小心弄死了,家法伺候。”
“晓得哝,不需要你提醒。”弟弟不耐烦地应。
细细的玉竹顽劣地敲击在金丝雀的脑壳上,翅膀伸展开来,狭小的笼子里,扑棱棱乱飞、乱撞,细小的绒毛四散飘落。
“娘亲,父亲说你以前也精通刀法,双刀飒爽,英雄凌厉。而且刀法竟然比他更高,是真的么?”烂漫无忌。
贤妻良母,怀抱着襁褓,轻柔地哄睡、呵护。
“去换衣裳,出了这身热汗,小厮也不提醒提醒,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没得着了凉。”
“哎呀,没事的,娘,现在酷暑,一年四季中最热的时候。”
“酷暑也有风,热汗转凉,风邪尽皆入体。”
抱着胳膊,撒娇,执拗地追问。
“别转移话题,娘,你以前真的会武功么?告诉我们呀,”稀罕地好奇,难以置信,“我和弟弟长这么大,从来只见过男人习武,女流金莲小巧,缠足裹行,弱柳扶风,怎么习武呢?”
蒋风,蒋云。
少年挺拔,纯澈坚韧,晒得古铜泛亮,五官已有些长开了。
干刑侦这行的,都知道滴血认亲不可靠,所以小时候也没搞过那套。如今看眉眼、头型,蒋风毫无疑问,大商人的种儿。蒋云的脸更方阔正气些,官僚的种儿。
他们管展昭叫“展叔”,舐犊情深,亲情深厚,小时候便被展叔亲亲抱抱举高高、喂食各种糖果,长大了由展叔叔传授毕生的武学、内功,愈发亲密得无间无隙。
玲珑心肝水晶人儿,青葱的少年郎,生命力朝气蓬勃,感官敏锐得不得了。隐隐约约,好像也知道自己父母和京畿展大人的关系铁得异常,但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展昭反贪,反贪官员古往今来没有好下场。轻则英年早逝,死无葬身之地,人间蒸发。重则祸及妻儿家庭,夷连亲族。
本朝反贪三位清官,魏堂镜年纪轻轻陨落于黑恶报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朝廷为他立了衣冠冢,铭刻表彰。
郭才佳的妻子儿女遭遇“交通事故”,当场死亡,自此一蹶不振,辞官退隐,告老归田桑。
岁月荏苒,正道沧桑。逐渐只剩下开封府的武官统领,展昭。因其没有娶妻成婚,没有留下后代,所有没有软肋。大案重案,无论涉及权贵与否,该怎么干怎么干,该怎么办怎么办,将国法公正践行到底,让魑魅魍魉恨得牙根痒痒。
真是光明伟大的一切。
他妈的光明。
他妈的伟大。
第304章
小孩子身上有种特殊的奶香,说不清,道不明,形容不准确,似乎奶香,又似乎奶臭,奇怪地好闻。
粉粉嫩嫩的一团脆弱血肉,躺在柔软的丝绸襁褓里,无意识地吮吸着小小的手指。漆黑的眼睛,犹如水灵灵的黑葡萄,纯粹美丽。
母亲把脸凑近过去,笑。婴儿也跟着咧嘴,咯咯地发笑。
母亲把神情难看,板着脸,佯作发怒的情态。婴儿也不笑了,小嘴一瘪,便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