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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举例如:太史雪松,红极一时的京城名伶,十一岁的小少年,和我儿子一般小的岁数,青涩稚嫩。凌霄佳节那晚夜里,鞭刑过后,被几个好娈,童的权贵轮着上,活活玩死了。

官方对外公告:失心疯,自缢身亡,深感痛惜。

民间舆论大片哗然,坊间许多戏迷觉得蹊跷,但蝼蚁草芥,无权无势,什么都改变不了。过了几个月,舆论热度下去了,新的红角起来了,事件很快被人们淡忘到脑后,烟消云散。

太史雪松这桩,在我们衙门内部公职眼里,便属于完美犯罪的第四类,法不上权贵。

卑贱如蝼蚁,却美艳若神明。

怀璧其罪而无力自保者,合该不得好死。

蓝颜薄命。

蓝颜薄命。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正义虽迟但到?

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热泪盈眶。

莽莽大地,千古悠悠,这红彤彤的大太阳底下,不知多少哑然湮没的冤魂,深埋地下腐烂,暗暗嗟叹。

……

低烧数日,缠绵病榻。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冷时如坠天寒地冻,屋内烤着热烘烘的炭火炉,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棉被也不管用,手脚冰凉冰凉,四肢发麻,几乎无知觉。

热时如陷砖窑,体内燥热难散,皮肤滚烫潮湿,辗转反侧,难受得煎熬。

冰火两重天,来回反复。

管家请了大夫来庄园里来看,诊断说是,受惊过度,加之入冬严寒,风邪入体了。

开副温养滋补的方子,每日按时服下,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并不妨碍夫人继续为老爷开枝散叶。

只穿袜子,不穿绣鞋,踩在厚实的波斯地毯里,丫鬟搀扶着,房间里缓慢踱步,活动身体。烧懵了,脚步飘飘的,如同踩在云朵里,感受不到真实。

视觉里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透明的小飞虫飞舞。都没有翅膀,也不知道它们怎么飞起来的。

忽然间小飞虫消失,全部变幻作了木褐色的漩涡,忽远忽近,忽近忽远,晃得人头晕目眩,身体失去平衡。

蜷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混混沌沌的脑海里记忆大量回溯,天马行空地回想起过往,犹如走马灯迷离旋转,光怪陆离,五彩缤纷。

由太史雪松一下子联想到了年轻时代经手过的一桩案子,当时咱还是个帅气的黄黑皮小鲜肉,热血蓬勃,才二十三岁,还是二十四岁来着?……

陈州州衙里当差,两个士大夫酒后玩死了个戏子,用钱权往下压,掩盖真相。官方对民间的宣称,也是死者属于失心疯自杀。我跟着前辈去给那名伶收尸,小男孩底下一片狼藉,肚子空瘪着,血红的肠子全流出来了,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呕吐得昏天暗地,回家好几个月吃不下肉类。契丹语就是受了那桩冤案的刺激,跑去番市学的。

还挺理想化的,觉得太黑暗了,实在不行,就往北辽移民。

现在人至中年,千疮百孔,沧桑疲累,回过头看看当时的自己,实在天真得可爱。这操蛋的世道,封建帝制时代,天下乌鸦一般黑,跑去辽国当差,也半斤八两,腐败得差不多。

上午蒋四过来一趟,例行受孕,腿差点没干废,后腰很不舒服,隐隐地钝痛。自从生了孩子以后,腰椎就变得脆弱了许多,再也不复强健了。

好在没走旱路,很疑心这次生病的起因,很大一部分由体内撕裂伤势引起,但这种隐私部位又没法跟大夫讲去检查医治,也就没纳入诊断的判断依据中。

历史学得不好,潜意识地认为古代伦理纲常繁复、礼法严苛,所以古人都是些迂腐的老古板。结果真穿越过来,身陷其中了才发现,他们由于没有手机打发时间,玩得可花了,比现代人更豪放浪荡,精通肉欲享乐之道。

豪门阔府里收藏的那些春宫艳情册,惟妙惟肖,内容丰富到眼花缭乱,各种场景,各种姿势,各种辅助器具,各种重口,各种混乱……上突破平民百姓的想象天际,下突破现代土包子的道德下限。

下午烧得迷迷糊糊间,忽然听闻外面传来动静。由远及近,长廊内值守的婢子,整齐地柔声作礼。

“大人。”“大人。”

“……”

好像成了个妓女,上午伺候完了男人,下午接着再伺候另一个男人,连生病的时候也不得休息。

“……”

不是好像,就是。

翠玉女郎实质就是陪睡陪玩的妓女。

放下擦拭兰花叶子的白丝绢,起身,柔驯恭良地垂下头,没迎向进门的官僚,撩开珍珠帘幕,抬起虚软的步子,麻木无波地往内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