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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真气修为精深雄厚,耳力敏锐,能够清晰地听到前方传来的,呼哧呼哧,宛若拉破风箱般的肺脏鼓动声。

忽然想到了什么,稍停下来,抽出弯刀,费劲地砍了半天,终于砍断了一根树枝,削去旁杂的枝叶,做成简易的拐杖。

拄着拐杖,这回行进得平稳多了。

驼铃叮咚叮咚,空灵地响,萦绕在官道绵绵无垠的林荫间。

主人轻拍一下,骆驼立刻通人性地跪卧了下来,方便人骑乘。

“坐在两座驼峰间,稳当,不容易坠落。”

“啊?……”痴痴呆呆地迷茫。

“老人家,咱们顺路,正好载你一乘,你这样太辛苦了。”

“顺路?”狐疑,“你要去哪儿啊?”

“你去哪儿。”

“我回家。”

“哦,正好途径,上来吧。”

“不上。”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放屁。”

“………………”

“对不起,骗子。”老人迟钝了会儿,又细哑地道歉,嗫嚅地垂下头去,露出白发苍苍的头顶,愧疚地自责,“说脏话是不文明的,我不该说脏话。”

第413章

泱泱皇朝,帝都以内盛世荣华,歌舞升平。

出了京城地界,民生越来越萧条,道路街景渐显颓靡。

世族缙绅拿着朝廷的公文,带着打手爪牙,巧取豪夺,合法地兼并土地。污吏们忙于欺压良民,榨取血汗油脂。

贪官奸商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霸占朱楼豪宅,明屋千栋,田连万亩。草芥微民疲于奔命,牲口般麻木劳作,血汗榨尽,娶妻艰困,孩子生不起、教养不起。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积年累月伛偻的病腰,永生直不起来。

满身泥污臭汗的苦工,手掌皲裂绽开道道猩红的血口子,顶着暴晒的烈日,搬砖、打桩、拉纤、砌泥……精瘦的上身红黑可怖,青筋迸显,肋骨根根可见。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筑起广厦千万者,买不起半方安身之所。

《蜂》

无论平地与山尖,

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苦为谁甜?

前唐诗人罗昭谏所作,延至本朝,荣华大宋,仍适用。时至千朝万代,仍然磐石无变。

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老辈人催促着,无论如何都要成家。于是兄弟几个结伴壮胆,前往钱庄,低声下气地乞求大老爷,签下一生的奴隶债契,换来建房钱。

“盖个手印吧,签上名字。”

“不识字,不会写?老爷心善,那么给你些宽限,画个圆圈也行。”

“赵师爷,记账。借钱六十吊,言明三十年为期,月息五分,按月付息,绝不拖欠。”

“是。”

建起了房子,有了小窝,有了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喜结连理。

洞房花烛,产下幼崽。

疲于奔命,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还月,供,偿利息,自然而然地积劳成疾,呜呼病倒。

“老爷,您再发发慈悲,帮帮忙吧。家里男人实在病得太厉害了,再宽限几日吧,我们已经在到处筹借了。”

“许秦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这都拖了几个月了?当初白纸黑字红手印,两厢情愿签订的契约,还守不守王法了!”

义愤填膺,义正言辞地宣布。

“按照大宋律例,逾期三月不还,你们的房子抵归钱庄了!”

强制收回。

全家老小流落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无立锥之地。

医药昂贵,穷人哪里治得起。当家的男人不久病死,金莲女人带着个拖油瓶小孩,无以为继。万般无奈之下,投入窑子化作暗娼,小孩典当给富人家作奴,虽然骨肉分离,可好歹能给孩子换口稀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