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沁园春·雪》毛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我竭尽所能保留曾经的思想,然而再深刻的教育烙印,都抵不过空间的变化,时间的漫长磋磨,环境无孔不入的侵蚀。
从文明礼貌,到粗野卑鄙。
从出口成章,到脱口成脏。
从善良清白,到不择手段。
漫长的年月里,所有过去社会赋予的道德观念、法律观念……通通消褪尽,仅剩下理科生的利害逻辑思维。
“这么晚了,恁在做啥子呀?”打了个哈欠,翻过身来,睡眼惺忪。
“睡不着,练练写字。”
“字有啥用,又不顶拳头,你想做书生?那些软绵绵的无用东西?”
“吵醒你了,大山山?对不住啊。”诚恳地歉意。
“没,俺起来撒尿。”
撒完尿,一抖一颠,拎着裤腰带回来,迷迷糊糊,重新爬回四仰八叉的大通铺。此起彼伏的鼾声中,邻铺两个,静悄悄地拉闲呱。
“伙房里的齐大厨看中你嘴甜机灵,想让你给他做上门女婿,他家闺女挺好的,还有砖房,有田,你咋不干啊?”
“干了以后,再生两个小崽子,跟我过一样的苦日子?跟我一样命如草芥,一文不值?”
“那咋滴?你还不打算传宗接代了?”
“得传的,得传的。”
但不是现在。
第428章
不同于造纸业、印刷业发达的现代社会,生产力落后的农耕封建皇朝,纸张、笔墨昂贵,尤其成册的书籍,更属于稀罕的奢侈品。非富户、世家消受不起。
犹记得头一次买书,买纸笔,硬生生掏空了我端盘子大半年的血汗钱,肉痛得龇牙咧嘴,险些当场哭出来。
之后数月都只能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
但好歹,有了纸笔,有了记录信息的载体,心里终于踏实了。
我发现一个很严肃的现象:无论此刻的逻辑思维多么清晰、深刻,目标坚定。只要它没有被写下来、记录保存下来,之后就是会消失不见。
智人大脑有其生理性的记忆力,但是没有写下来的东西,最多最多,在大脑里坚持两个月。之后就会犹如海风抹平沙滩上的痕迹一样,什么都不剩。
然后人就会回归原始的动物状态,仅仅被原始的冲动:吃喝玩乐性、喜怒哀乐惧驱使,仅仅只会作出即时的、简单的反射行动,与猴子无异。
必须写下来。
必须写下来。
必须写下来。
才能进行深入的思考、利弊的详细权衡、长期的规划、行为的长期理性管控。
这就是我写日记的原因。
古代穿越日记,实纪。
…………
我将所有观察到的社会现象记录下来,还涵盖了对遇到的一些人、一些事的分析:其心理、其利益动机、其所属的宗族团体、社会职能团体、其下一步可能做出的行为动向……
西南偏远贫苦,老百姓基本处于原始的小农经济状态,当地的支柱产业,一是井盐,二是供男人找乐子的红灯区,三就是我们大洪马场了。
朝廷的军队驻扎在盐矿附近的断北坡。当地的行政官府,乡衙属于县衙的姻亲,私底下搞些小打小闹的烧砖制砖。
县太爷的堂姐天生丽质难自弃,送给了镇盐军队的领袖,邱蔷,作第十三房妾室。邱蔷属于本朝赫赫有名的镇边大将军,庞统麾下,手腕专横严酷,其血腥恶臭的名声在当地可止小儿夜啼。
不过剿匪确实是一把好手。
他们军队酷爱将逮到的土匪高高挂起来,风吹日晒,化成随风飘扬的人皮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