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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谢谢你。”

她认真地说。

“也请代我向大人转达谢意,感激不尽,衔草结环。”

“啊呀,情意当然要带着礼物,亲自当面表达,才足够真诚嘛……”我朝她挤眉弄眼,极尽暗示撺掇,“大人喜欢……额……”

领导喜欢什么,目前我也还没弄清,“等我回去查查,跟那帮老兵油子打听清楚,展大人喜欢什么,丁仵作你对症下药,专门买好,专攻其所好……”

“啊?……”犹豫,嗫嚅,“可是我并不宽裕,青天那种位置的大官人,喜好的雅趣,想必都很稀罕名贵吧……”

什么雅趣,屁个高贵。

大家都是血肉泥胎,都是俗人。

他喜欢的是你啊,你这美好的水人儿到他眼前晃一晃,再带上一份用了心意的礼物,他绝对心花怒放。

同为男人,老子对其他狗男人的脑回路洞悉得很,盼得无非就内几样儿:钱权势、下半身与真心。

钱不成问题,爷混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丁仵作,你尽管梳妆打扮,用心挑选礼物,投其所好。其他的有我在,无需有任何后顾之忧。”

疑虑,心生抵触。

“徐大哥,你这是要借给我钱?……恕南乡不能从命,我从不向外借钱办事,这人情太大了,还不干净……”

不不不,我这是在你身上搞投资呀,妹妹。

“大人于我也有提携之恩,咱们俩齐心协力,共同的心意,怎么能算我借给你呢?你又不是不出钱。”

“就这样敲定了。”

大包大揽,一锤定音。

姑娘被蛮横强势的大男子主义弄得很不舒服,沉默着,渐渐冷硬下脸,不说话了。盛开的喇叭花嫣红地攀附在木栅栏间,豆绿裙装与背景的草木交相辉映,清新秀婉,道是无情也动人。

“哦对了,”又想起了什么,问说,“家里现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屋顶有几片瓦滑了,夜里呼呼往里灌冷风,太高了,我不敢上去修补,怕摔断腿。”

我回去扛了梯子来,给她弄好。

“烟囱好像出了点毛病,不知道是堵了还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烧火做饭,烟灰老往回倒呛。”

爬上去检查了片刻,用长棍子使劲往里捣了捣,又倒了几桶水下去,折腾老半天,搞得灰头土脸,好歹疏通开了。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走了,以后有需要尽管招呼哈,姑娘。”

“好,嗯,嗯,好,嗯,一定,一定……”

优质的潜力股朝我盈盈福身,行了个这时代小娘子的福身礼,修养很好地目送我离开,然后两扇木门响着老旧的嘎吱声,重重地在内关上了。

第443章

他很难睡个好觉。思维犹如陷空岛的海潮来回汹涌,猛烈拍击着暗礁,摧枯拉朽;又如夏秋交接之际,桦树苍朽林叶间濒死的寒蝉,迸发出生命最后的挽歌,凄厉地聒噪。

永无止休。

永无止休。

像是有人在哭。

如果展昭闭目养神,强迫自己保持三分清醒,不允许坠入梦乡。那么他的思维里,会被开封府冗杂的刑案卷宗堆满,各色血色恐怖,冤沉七尺,死不瞑目,民生疾苦,被害者尸体碎块……铺天盖地,狰狞地挤爆,搅合成汩汩的血浆肉泥。

时常会激起生理性的呕吐,在深夜里造就满地污秽。

如果展昭放弃痛苦的清醒,任由自己沉溺,掉入人体所必需的睡眠。

他又会陷入那场漫长的大梦,各色光怪陆离的碎片将之包裹,散发着猩甜的腐臭气,铸就永远爬不上来的罪孽地狱。

一个碎片里,被发跣足的失心疯病人癫狂地拍打着门扇,抡起椅子猛砸窗户,撞击得门窗外的锁链哗啦哗啦响。

“放我出去!我已经给你们下了崽了!你们不能还这么对我!……”

“放我出去!还我自由哇!……王八蛋畜生,我要吃你们的血肉,把你们告进阴曹地府!剁成肉酱沤肥!……”

怨毒地声嘶力竭,难以入耳地种种粗鄙咒骂,野兽断脊般声声泣血地哀嚎。

幼小的孩子被父亲拥着,害怕地依偎在大腿边,孺慕地扬起小脸蛋,天真无邪:“爹爹,妈妈怎么了……她为什么这么不快乐……”

“妈妈生病了。”父亲慈爱地柔声,“多喝几碗药就安静了。”

万般皆模糊,云雾浓郁,场景转换。

“别、别伤害我……”

雕绘淫靡的庄园大床上,翠玉女郎蜷缩着,遍体青紫淤伤,体无完肤。

颤若糠筛,双臂紧紧地合抱着脑袋,神志不清地呢喃,乞求着,细若游丝。

“只要不打我,怎么着都成……老、老爷,陪谁睡都成,让陪谁就陪谁……听话,我听话……”

这不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