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应对杨成安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沉弄青身?上。
杨成安笑道:“沉老板哪里话。你们几位可是我天?堂岛的大恩人。可说是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全须全尾坐在这儿陪你们吃饭的我了?。”
“会长真是客气。”沉弄青半开玩笑道,“天?堂岛是福地,杨会长肯让我上岛,我已经感激不尽。这又是亲自宴请、亲自陪吃陪喝的,我要是多活几年,都是岛上给我的福报。”
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杨成安笑了?笑,对沉弄青这副熟悉的作?派十分亲切,应付自如。
几名年轻女侍应生悄然上前,端菜、摆盘、添酒,菜一一上齐,她们又默默退回?墙角,低头离去。
全程无一人开口。
沉弄青看着?那群沉默的背影,忽然挑眉,对杨成安竖起拇指:“杨会长果然是热心做慈善的,连岛上的服务员都找的哑巴,一个个不言不语。”
杨成安顿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沉老板误会了?,她们不是哑巴,只是她们说的语言,跟我们的不一样,说出来客人也听不懂,干脆就都不说了?。”
“不一样的语言?”沉弄青故作?惊讶,“我来之?前听说,岛上那座佛寺女校里的学生,要学一门独特?的语言。刚才?这些姑娘,该不会就是那所学校出来的?”
“是啊,”杨成安点头,“她们是天?堂岛上从小培养的员工,以往要是有?重要客人入住天?堂岛,就由她们专门负责接待。前几天?你们来得不巧,她们正好都不在,没见着?。”
沉弄青“哦”了?一声,像是无心地打量了?一下那些女侍应生,掌心轻拍桌沿:“杨会长,我对那所女校实在好奇。要是方便,能不能带我去参观参观,也算开开眼界。”
杨成安脸上笑容不变,却多了?几分警觉:“这……”
奚也一直低头慢慢吃饭,吃得很认真。
但其实他只喝了?点儿酒,其他的诸如冷冻肉、生鲜果品这些,一概没碰。
吃了?一会儿,他伸手往桑适南方向抬了?抬。
桑适南很快给他扯来纸巾。
奚也把白皙的指尖擦得微微发红,轻声开口:“我也挺好奇。不过要是杨会长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吧。”
这话一出,杨成安的笑容僵了?半秒。
他没想到奚也会在这时候开口。
沉青除了?有?钱,别的没什么背景,他对沉青也不算太了?解。对于沉青的请求,能满足的就满足,有?所为难的,同他客气一下也就糊弄过去了?。
但奚也不一样。
奚也不仅是棉勃坤貌的长公?子,三年前他混迹在三邦谷,更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边的毒贩窝窝里,私下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小阎罗。
这人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白脸儿,手段却是一点儿不干净。
他不碰毒,不制毒,不贩毒,就是个帮坤貌核账的会计,偏偏能把三邦谷那帮毒贩耍得团团转。
短短几年时间,就能让一整片山头的毒枭对他闻风丧胆。
若不然,就凭他二十一岁才?被坤貌认回?、两人几乎没一点儿感情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就能得到坤貌青睐,属意让他做自己的下一任接班人。
杨成安观察了?一眼奚也的脸色,立马改口:“方便,当然方便。正好饭后她们那边有?一门午课,一会儿吃完了?,我就亲自带你们去看看,怎么样?”
岛上的佛寺,果然如桑适南与沉弄青推测的那样,就藏在小竹楼后那片浓密的果树林深处。
通往寺院的小路极隐蔽,必须穿过杨成安的小竹楼,再?绕过几道蜿蜒狭长的石径。
路面潮湿,湿叶糊在鞋底,脚下的砂石被海风卷起,细细刮在人皮肤上。整条路像是被故意设计成迷宫,七转八绕,几乎辨不清方向。
走?了?约莫十分钟,林间风起,众人才?听见了?一串悠长的佛铃声。
“这是岛上最大的慈善项目,”杨成安边走?边介绍,“经常有?媒体和记者前来采访报道。有?时候太热闹,反而影响这些女娃娃的生活,所以我们种了?片树林挡着?,免得外人打扰……各位,请。”
他站在佛寺门前,微微一侧身?,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佛寺外观静寂朴素,一入殿内,却豁然一亮。
金碧辉煌的穹顶下,坐满了?成排成列的女童。她们身?着?同样颜色的僧袍,双膝并拢,双手捧着?同样的小册子。最小的不过三岁,最大的也不过七岁。
她们齐声诵念,用一种陌生而奇异的腔调。那声音既不似人语,也不像梵唱,更像某种经过刻意训练的音节。
奚也一行人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一丝骚动。
孩子们没人抬头,也丝毫没有?好奇。杨成安时不时开放女校允许那些媒体记者的到来,让她们早已习惯了?这些窥探她们生活的镜头和目光。
奚也听着?女童们口中念诵的内容,忽然眉头一跳。
桑适南立马扭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