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密旨。白禾停顿稍许,暗示对方这回是真的皇帝口谕,令兰妃假死出宫,为北镇抚司锦衣卫总旗,改换身份入公冶启府为其正室夫人。
邓义倒吸一口气,跪地行礼:奴婢领旨。
白禾睨视着他头顶,慢条斯理说:兰妃终究是皇上过去的枕边人,是太傅之孙,身份尊贵。你们帮公冶启把他原配夫人处理了,别让兰妃去了人府里还得仰人鼻息。
邓义惊骇抬头!
处理?
是哪一种处理?!
兰妃刚流产过,身体过于虚弱,暂且让她在宫里养一养,不拘什么好药。若是太医署无用,也可去请医生入宫给她诊治。费用我来出。暂定半月,半月之后安排她出宫。在她离宫之前,内宫门禁不能解。
奴婢遵旨。
白禾挥退领了一堆活的邓义,吃完早饭自己也继续忙碌起来。
他带着人去了后宫。
披坚执锐的侍卫整整齐齐列队护卫,结成如同皇帝御驾的仪仗模样。随侍宫人低眉顺眼跟随在肩舆旁。到了内外宫之间的宫门前,内廷王副总管搜宫那日曾在御前答奏的那位胖公公脸上挂着慈祥得宛如弥勒佛的笑容,亲手拿着钥匙为白禾开锁。
经过陆烬轩几番出人意料的操作,白禾在皇宫之中,尤以在太监、宫女心目中的地位俨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白禾乘坐肩舆跨过这道隔离封锁着内外宫的门,穿过御花园,直去华清宫。
来到启国的最初之时,他也曾来过太后居住的华清宫。那时的华清宫中群芳斗艳、百花争妍、莺歌鸟语。华清宫里的晚膳精致漂亮、花样繁多。
那时的他灰头土脸,几近窒息。
而如今,太后受圈禁,能不能出华清宫得凭他代君下的旨意!
他风光无限,一时无两;太后灰头土脸。
白禾带着对前世一直掌控着他的太后的怨怒、不甘踏入华清宫。
去传,白侍君来了。给白禾开门的王公公没走,反是一路随着白禾来到华清宫。他横一眼华清宫里的太监,用语傲慢,回头看白禾时又笑容谄媚。
华清宫里的宫人追随太后已久,见状颇为不悦。不过这太监毕竟是太监,他的升迁人事是掌在内廷的。他不敢对王副总管露出什么,却敢轻慢地给白禾一个眼神,然后才转身去殿内禀报。
这一通传就去了许久,等人出来又说:稍待了白侍君,太后娘娘用过早膳后仍有些困乏,片刻前又睡下了。侍君您看是在这儿候着,还是回了?
白禾冷淡的视线从远处天空收回,回身瞥向太后宫中的太监,冷然道:去请太后起来。
白侍君!这里是华清宫,由不得您胡作非为!太监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十分愤怒。
而下一瞬他就听见侍卫们齐刷刷的喊声。
是!
太监震惊到目瞪口呆,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慌忙张开双手挡住宫门:做什么做什么!白侍君您又要引侍卫闯华清宫不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来人!!快来人拦住他们!!!
死气沉沉的华清宫一瞬间活了过来,宫人们发出的喧闹声好似为这座沉闷的宫殿注入了生机。
在喧哗之下,白禾依旧冷静、冷淡的声音响起:上回闯宫的侍卫是皇上带来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偌大的皇城,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属皇上。皇上要带谁进华清宫,说不得一个闯字。
白禾略为侧身,指示侍卫:将在太后宫中喧哗的宫人全部拿下。王总管,这些奴婢当着本侍君的面便敢呼和喧哗,议论君父是非,背后不知还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这般如何伺候得了太后?这些人皆退回内廷重新调教,换一批乖觉听话,最重要的是话少的人来。
王公公脸上的笑容顿时溢出了苦味儿,他听懂了。
白侍君这是要撤换掉太后身边的人,是要孤立她,斩断她的左膀右臂,堵住她的眼耳口鼻,清理太后在皇宫中多年经营、积攒下来的势力。再换一批钉子插在太后身边,时刻监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