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倚在墙上,姿态慵懒,仿佛只是在这里小憩了片刻。指尖夹着烟,却没有吸,只是任由那点猩红在昏暗的光线里安静地燃烧,升腾起缕缕细白的烟雾。
他又抬起眼,看向冲到自己面前的傅宴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里面似乎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碎冰开裂般的笑意。
四目相对。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全部远去,只剩下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以及那缕淡淡的烟草味。
如同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缠绕。
傅宴礼停在距离徐闻辞一步之遥的地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那熟悉的眉眼,鼻梁,薄唇。
看着那张烟雾后显得有些朦胧,却又无比真实的脸。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抖又近乎哽咽的低唤:
“徐闻辞……”
徐闻辞看着傅宴礼泛红的眼眶,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将指尖的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
和记忆中那个午后一模一样。
傅宴礼眨了眨眼睛。
徐闻辞微微倾身向前。
距离再次被拉近。
傅宴礼没有躲闪,甚至下意识地迎了上去。
然后,徐闻辞将口中淡淡的烟雾,不疾不徐地轻轻吹拂在傅宴礼的脸上。
依旧是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烟草味与他自身冷冽气息的混合体。
但这一次,傅宴礼没有屏住呼吸,没有被呛到咳嗽并且屏住呼吸,没有感到慌乱,只有巨大到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满足感,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那些说不出口也说不清楚的情感,顺着那烟雾,丝丝缕缕地渗入了四肢百骸,填补着心脏处那个巨大的空洞。
烟雾散去。
徐闻辞垂眼,看着傅宴礼脸上那清晰无比的眷恋,还有无法控制的欣喜,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终于明显了一些。
他伸手,用没有夹烟的那只手,轻轻拂过傅宴礼的眼角,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湿润。
他并不总是能看到傅宴礼哭泣。
但是,以后……傅宴礼不会因为霸总守则的存在而压抑自己了。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温柔,“我回来了。”
傅宴礼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徐闻辞拂过他眼角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仿佛只有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能确认这一切不是虚幻。
“不会再走了?”他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重的不安。
徐闻辞任由他抓着,没有挣脱。
他反手,握拳,在傅宴礼握成拳的手上碰了碰。
和之前谈合作是一样。
但不可以。
他们现在不能只是合作关系。
傅宴礼愣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咳嗽了好几声。
这才意思到,自己还是闻不惯烟味。
而徐闻辞,早已经转过身,打开了一扇小窗户。
他又转身,抬眼,面无表情地解释:“我是特意回来,和你演戏的。”
“演什么戏?”傅宴礼咳嗽了一声,脑袋也短路了。
“我说过,我要和你结婚,然后离婚。”徐闻辞偏头,看向落地窗外的一片霓虹。
傅宴礼嗯了一声,却控制不住兴奋地挑了挑眉,顺着徐闻辞的目光,想让自己快点冷静,但还是压不住嘴角:“那可得快点提上日程。”
良久,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徐闻辞脸上,看着他被烟雾柔和了的侧脸轮廓,看着他指尖那点温暖的猩红,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他低头,一只手绕过徐闻辞,将他指尖的烟掐灭,扔到垃圾桶。
徐闻辞眯眼,推开傅宴礼,利落地脱掉外套,嫌弃地蹙眉,一股烟味。
傅宴礼自然看出了徐闻辞的小动作,但还是坏心思地把徐闻辞揽进怀里,将额头轻轻抵在徐闻辞的肩上,嗅着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混杂着烟草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那就说好了。”
说好的,我们要结婚。
徐闻辞被傅宴礼紧紧揽在怀里,鼻尖撞上对方的肩,那上面还残留着办公室的冷香,此刻却混杂了自己身上未散的烟草味,形成一种奇异而亲密的交融。
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下意识想推开,但傅宴礼的手臂紧紧箍着他,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劫后余生的轻颤。
这细微的颤抖,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徐闻辞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