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蛊是镇北侯所种的,那用以遮掩蛊虫发作的冷箭,是谁放的,这都得查。
凭他是谁,参与其中的,都得遭她清算。
阆大伯寒毛倒竖,听到这里,他已是觉着有点儿不对了,问人是怎么没的,难道她不知道是战死吗,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她偏就问了,阆九川归府这么久,她从不问阆正汎的事,可能会让人觉得她冷血,但也会想是不是不敢提,毕竟她是遗腹女,这样的伤心事,不问也实属正常。
现在,她问起阆正汎的过往,而且也不是他年少时的事,是战死一事。
人是怎么没的?
阆大伯脸色微白,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他文武不成,便是老爷子都说了,他守成足以,大是大非上不要犯糊涂,守着爵位当个富贵闲人,应该能让家族平顺下去,但他也不全然是个蠢人,脑子也是能转弯的。
阆九川虽然轻描淡写的问话,但就让人觉得里面有古怪,且她又有掐指会算的本领,莫不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且事关二弟的死?
看阆大伯的脸色都变了,阆九川便道:“是要查一些事。”顿了顿,又提了一句:“事关他的死。”
阆大伯瞬间面无血色,手中的茶杯也掉了下来,碎了。
阆九川看着地上的碎片,看吧,她就知道是这样。
外面伺候的小厮听见茶杯掉落碎了,喊了一声侯爷。
“茶杯掉了,打扫一下,换一个。”阆大伯深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地吩咐。
小厮很快就来打扫,没一会就换上新茶。
阆大伯让他在外头守着,不让人靠近书房,小厮立即去了。
“你父亲的死,另有内情?”阆大伯直接开门见山。
阆九川点点头。
阆大伯一急,道:“可他确实战死了,何忠柏是和你爹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也不为过,也最是忠心,是你爹带他脱了奴籍一飞冲天。他当时亲自看过你爹的身体,羽箭深入后背,几近穿心,且那箭带着勾刺,拔箭本就特别凶险,这一点也是军医所说的,这军医也是我们阆家信任的。你爹,是伤势过重引发高热,没有挺过去。”
他一顿,又道:“事到如今,也不怕你伤心。事实上,你爹的尸体,我和你祖父也亲自剖过查看的,生怕是有人下了黑手,但没有中毒,骨头也不会见黑,唯有那一箭伤,极深。”
阆九川有些意外,竟然剖过尸?
阆大伯双眼通红,道:“人死了,当入土为安,不妄动尸身,也好叫故人魂安,但你祖父说了,他只怕万一。你爹的武功很不错,为人也机警,死于箭下可以,他就怕是死在别人暗手中,如果是这样,肯定不能让他含冤而死的,只可惜……”
“他的心,也剖过了?”
阆大伯僵住,呆呆地看着她,颤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噬心之痛,没有毒,但心脏应该也会有异样的。”蛊虫噬过的心,还能是完整的吗,不可能的!
什么噬心之痛?
他想到近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盛怀安勾结邪道行阴邪之术害人一事,又思及阆九川的手段,道:“你意思是不是说你爹并非死于箭伤,而是邪术?”
阆九川沉默了一下,遂点头。
看她点头,阆大伯眼前发黑,喉头有些发痒,问:“是什么,谁干的?”
阆九川犹豫。
“你还不快说!”阆大伯拍着桌子,声音带了几分严厉,道:“那是你爹,是我二弟,你既然知道真相,还想瞒着我不成!”
阆九川看着他没说话,其实她也很想打直拳,但要伤到自己人的直拳还是谨慎点好,镇北侯掌握实权,而阆大伯这个开平侯有什么呢?
文不成武也不成,挂个闲职就算了,如今还在守孝呢,底下的儿孙,也没个成才的,儿女姻亲,也还没结到几家实力强的。
阆大伯:“!”
我大侄女看我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个废物的意思,而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第297章 后继有人
任阆大伯怎么追问,阆九川也没点出镇北侯来,她信不过开平侯府现有的实力,没错,俗话说烂船也有三斤钉,开平侯府就算是没落也不是啥用都没有,但比起方镇北侯府,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镇北侯马上就要回来主持他长子的婚礼,阆大伯要是知道是他杀了自己的二弟,面对他时,城府再深,能镇定面对?
她对阆正汎没有多深的感情,知道他死于阴损蛊术尚且觉得愤怒,与他一母同胞的阆大伯又怎能装得若无其事?
家中儿郎战死,虽悲痛但能接受,因为谁都知道上战场就是把脑袋拴在腰带去拼的,马革裹尸还,是每个武将家族有子上战场都会预料的。
可死在邪术中,如何忍得?
尤其镇北侯又是那个城府深的,他警惕谨慎,要是被他察觉到一点不对的地方,说不定会先下手为强,对付开平侯府。
阆九川可不想要对付镇北侯,还要顾忌打老鼠伤玉瓶。
所以面对阆大伯那哀怨又带着愤怒伤感的眼神,阆九川不为所动。
“你是不是认为侯府连给你父亲报个仇都做不到?”阆大伯沉声说道。
阆九川道:“他的仇,我来报!”
阆大伯一怔,看着眼前将要及笄的少女,她身材瘦弱,坐在凳子上腰身挺得笔直,一张青白的小脸没有半点说笑的样子,而是坚定自信,周身带煞,眼中更有几分凛然的杀气。
宝剑将出鞘,一出必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