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子眼看八卦弓竟被帝钟吞了碾碎,目眦欲裂,喘着粗气瞪向阆九川:“妖女,你竟敢毁我法器!”
他忽地足尖踩水,身子腾飞搬空,道袍猎猎作响,双手飞快地掐着繁复道诀,口中真言疾吐如雷,一方古朴青铜法印自他袖中祭出,化作一方巨大的金印。
阆九川目光冷沉,不愧是濒临筑基境的道士真人,这是练到了袖中乾坤么?
她哼了一声,抬眸看去,那金印之下,用古篆刻画着镇邪二字,蕴含着磅礴罡正的道意韵念,灼热的金光如烈焰一样,令人惊惧。
正阳子口中真言越念越快,蓦地,那金印爆出光芒万丈,以迅雷之势,向阆九川轰然压下。
“天地浩荡,乾坤借法,雷霆之威,诛邪震祟,疾!”
阆九川感受到那沉重的威压,像是泰山压顶,要将她的神魂打落尘埃,打出这具残缺的身体,连灵魂也要碾成齑粉。
这是真正的道家高阶法器,道门至宝,青铜罡印,可作镇压妖魔的阵器,何况对付鬼祟?
她这个借尸还魂之鬼,因果未了,当诛,当驱,当灭!
但是,凭什么?
判官叫我还的魂,让我附的身,凭什么驱赶我,凭你足够恶?
血仇未报,神魂未全,岂能倒在仇人之手?
她不服!
在无上威压之下,阆九川的瞳孔冷若寒冰,有血在眸中涌动,她肌肤崩裂,血水渗出,骤然旋身一转,同样腾飞而起,狠狠地一咬舌尖,一口血雾喷向帝钟。
那一口血雾,含着她神魂的精元,更含着生命本源气息,愿以元阳本命相付,祭于帝钟。
“血债血偿,正阳子,你是第一个。”阆九川阴森冷绝的声音传了开去,手腕一震。
被精血喷洒过的帝钟,宛如得到了法力加持,它蓦地爆出更炙热的金光,钟体上的雷纹云篆彷佛活了过来,化为一道道金光,向那方青铜印逼了过去。
铛铛铛……
帝钟发出沉冗绵长的嗡鸣之声响起,比青铜印更强悍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化为刺目的金色雷霆,从钟口蹿了出来,咆哮着缠向那方青铜印,嘭的一声震天巨响。
整个湖为之一颤,湖水暴涨再落下,湖塌陷了下去,吓得任府周边的人家发出惊叫,以为发了地动,纷纷跑出探个究竟。
而监察司那边看到此景,立即点人前来,这是有高手在斗法才会如此,什么人,竟敢在乌京城内斗法?
而在金色雷霆爆发出极目金光撞向青铜印后,那青铜印仿佛被剥夺了其光,失去了所有光芒,噗通一下掉进湖里。
“不。”正阳子大骇,心神俱裂,他的身体被余波一撞,燃起轰轰烈火,惨叫消失在火中,顷刻又爆开来。
一个虚弱的元神从火中逃出,欲逃离此处,蓦然眼前一黑,一尊小塔从天而降,将他收了进去。
小塔消失在阆九川的神魂中,帝钟也重新回到阆九川的手里,她咧着嘴,露出满口血牙,冷笑出声:“该死的,区区筑基境不到,竟让我拼尽全力。”
力字一落,她便七窍噗噗地涌血,直挺挺地掉落在湖里。
第383章 硬性栽赃,物尽其用
金光退散,毁灭式的斗法如飓风过境,留下的,是一片死寂。
湖心亭早已破碎歪倒,整片湖更是往下陷,湖水倒灌在岸边,冲刷得岸上的草木纷纷倒地,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屋更是因为威力震颤而塌了一半。
本来就阴沉的天空,忽然下起雨来,雨水渐渐成帘,越下越大。
阆九川却是一直往水底沉去,她双目紧闭,四肢摊开,耳边传来喁喁思语,像是有无数人在水下说话,吵闹不停。
彻骨的阴冷向她卷来,无数的头发缓缓地缠上她的四肢,将她越拉越深。
阆九川皱眉,好冷,好疼,滚开!
有人在叫她,有人拿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教她画符辩星轨,教她引气入体,感悟无上道意,有人遥遥看着她,那双眸子,温和睿智,却又藏着无数的复杂情绪。
谁,这是谁?
阆九川想看清那双眼的主人,越是费力就越是神魂剧痛,有些画面飞快从脑海掠过,蓦地,她看到了自己的眼,在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眼里是刻骨的怨恨,那眼中名为仇恨的火焰,可焚毁万物。
谁,她在看谁?
喁喁的思语欲拉她沉沦,无数的尸骨化为人影,向她伸出手,阆九川浑身爆出暴戾的煞气:“滚!”
煞气一盛,世界安静下来。
阆九川被一股纯粹的冷泉给裹了起来,将她拖离这阴暗的湖底,她的手勾到什么东西,将它紧紧地攥住,一起带出。
她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眼皮颤动,睁开一条缝,看到阿飘和将掣他们担忧的眼神,咧开嘴:“是我赢了……”
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又喷出一口乌血,面若金纸,浑身泄力歪头晕死过去,破碎如娃娃。
阿飘探了探她手腕的脉,道:“元气大损,灵力干涸,她得好好养着。”
接连斗法,阆九川这样的体魄神魂,再强韧也顶不住,何况她也不是强韧,偏她当真以一己之力赢了一个濒临筑基境的道士,这种意志,已经是能人所不能。
换在修仙时期,她这多少也算是越阶对战了。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元气损得厉害,灵力也已全然干涸,不知得养多久才行,敌人越逼越近,可不会给她时间修养。
“这是什么?”将掣看阆九川手里攒着一片东西,非金非木,也不知是啥。
“有人赶来了。”阿飘看向外头,再看这湖水下陷,还有水牢下所见的,鬼煞之气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