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有人走出。
阆九川暗自点头,转过头又对宫七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去,她低声嘱咐了些什么。
宫七一愣:“八卦伏魔阵不管用?”
“这水魈害的人尚不知真实的人数,若当真脱离我们的预想,它已能构成水下鬼域,那它就更难对付,我此举也是以防万一。”阆九川叹了一口气,看向义庄内的那一排尸体,其中一具是童男,死了不过两三日的样子,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若真的用到这一步,等此事了,我亲自做三日水陆道场给他超渡送他入轮回。”
宫七点头应下,又道:“你放心,这事将来若有人说什么,也是我的提议,与你无关。”
阆九川笑了笑,说道:“此外,你给我注意着点荣家的人。”
“他们不敢在这当口做小动作!”宫七冷道:“如果他们敢,那就是站在天下正道的对立面,也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除非他们想走邪一道。”
阆九川却是对此不以为然,道:“荣家比你想象的更脏,也更恶心,他们想杀我,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钻所有能钻的空子。总之,你留意着些,哪怕给我作个见证人也好。”
宫七有些好奇,问:“荣家是怎么惹着你了,被你说得不死不休的。”
阆九川轻描淡写地道:“这样说好了,我与荣家不共戴天!”
第440章 战水魈,有人窥视
入夜,阆九川站在邛水河边,明明是皓月当空,可这一片河水,却是黑得不见底,空气传来一股腥膻潮闷的味道,处处透着不祥的气息。
一策站在她身边,和她细说着那水魈的情况:“它依水而生,水下就是它的地盘,也不知它修行了多少年,又是常年在水下,以腐尸人命精魄为力量来源,阴煞极重,就连那腐尸都已凝出尸毒,你可要万事小心。”
阆九川瞥向他,道:“你是纯阳体?”
一策微微一怔,点了点头:“我生于九月九。”
“怪不得你中了尸毒还能活着上岸,原来自有纯阳气护身,使那阴煞尸毒蔓延得没那么快。”阆九川淡笑:“纯阳体,天生的修道人,你师父当年一定很满意。”
一策想起以前,摸着后脑,道:“他老人家常说我愚钝,却是不知,我现在想听他骂一声愚钝,也不能了。”
阆九川道:“修行,修道,待你得道时,总能报灭门夺宝之仇。”
“像你这样?”一策睨着她:“你想杀荣家片甲不留?”
阆九川翻了个白眼:“杀人不累的吗?我是不会吃亏,但也不是滥杀之人,我只杀仇人,哪怕对方姓荣,与我无仇无怨的,我不会赶尽杀绝。”
“留得青山在,你就不怕人家卷土重来,也为报仇而杀你?”
阆九川摇头:“不怕死,就来吧。”
她有她的道。
一策没再多言,只和她一道看着那状似平静,实则内藏汹涌的河面。
蓦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底一闪而过,两人气息一凛。
阆九川盯着河面,道:“子时将至,硬仗来,万事小心。”
河岸边,八堆用桃木架起燃烧的篝火已经呈着八卦方位燃起,阆九川用画了符箓的黄表纸和五帝钱填阵,又以她挑出来的八属相道友分别压阵,但一策,她却换了人,让他在阵眼助阵。
“你既是纯阳体,命宫又有将星照临,可助阵眼,但是,凡事小心。”阆九川悄悄给他塞了一张保命符。
一策心照不宣地接过,压在了胸口。
宫七瞥见,幽幽地瞥了阆九川一眼,厚此薄彼呢。
阆九川无视他的眼神,道:“莫要分心。”
宫家堂堂排行第二的玄族,底蕴估计比荣家还深,宫七在监察司,又是下一代的佼佼者刺头,她不信宫少主没给他一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傍身,她的就不拿出来贻笑大方了。
子时一至,皓月隐入乌云。
阆九川整个人的气势变了,手持通天阁的那把铜钱剑,手腕一震,剑身一抖,她开始在阵前脚踏罡步,口中喃喃诵念:“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她身姿灵动,铜钱剑仿佛和她的意念融为一体,周身有一股罡气围着她流转,篝火照耀下,她清丽的脸越发清冷肃穆。
蓦地,她的手一击剑身,九九八十一张朱砂符箓无风自动,竟于半空旋转,悬浮在河面上方,像是一个无形的结界将河面笼罩起来。
众人心神紧绷。
突然,河水仿佛像煮开的水沸腾翻涌,一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在河心,不等众人惊呼,那旋涡中,缓缓升起一团阴邪的黑雾,人非人,鱼非鱼,就像长着两个人头,却又长着鳞爪的怪兽。
阆九川眼神一厉:“来了!”
她手中剑花已变,罡步转得飞快,嘴里八卦歌吟诵而起:“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阵起!”
最后一步罡步重重地落下,地面一震,嗡鸣一声,八堆桃木篝火同时暴涨,火光中,一个巨大的八卦虚影在夜空浮现。
那黑雾像是受到了惊吓,赤红的眼紧盯着众人。
宫七手持三五剑,双目如炬,意念一动,他手中三五剑泛起幽幽的蓝光,一闪而过,在那黑雾猛地扑向岸边时,他足尖一点,凌空而起,口中急念法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敕!”
一道耀目金光从剑身激射而出,直指那团黑雾。
嘶。
那黑雾被金光击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雾气散去,露出它的本体,双头青面獠牙,浑身被水草缠绕,不,那不是水草,而是阴煞黑气混着尸虫在那腐尸身上蠕动。
众人头皮一麻,下意识地运起罡气护体。
腐尸虫也是阴煞之物,被咬了或入体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