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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姑娘她一身反骨人还狂 第278节

完了,他的富贵享到头了!

“国,国师大人。”平日里万人之上极具帝王威仪的安和帝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噗通地跪在了那男人面前,趴伏在地。

他十指微微抓在白玉地砖上,低垂着头,直到看到一双纯月白色的布鞋出现在眼前,他的视线落在那人月白衣袍上绣着的精致的日月星辰,又垂下眸去。

世人需拜他为皇,但只有当皇帝的他才知道,这个世间唯一的皇,乃是看似年轻的国师大人,更是他们澹台一族的老祖宗,大名澹台清,道号苍澜。

可眼前的祖宗,只穿着最简单的月白道袍,并没有繁复纹饰,只是简单地绣着些日月星辰符文,却流泻出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和高远。

安和帝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身子开始颤抖。

那是一张比他还年轻的面容,墨玉一般的发仅用一根篆刻着道家符文的青木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落光洁如玉额前,更衬得那张脸莹润如玉,岁月仿佛对他极为偏爱,不曾留下半点岁月痕迹,他眉眼疏淡,可一双眸子,却极为深邃,仿佛藏着无数星河。

“抬起头来。”国师清冷的声音落在安和帝的耳边。

安和帝战战兢兢地抬头,他正好站在窗下,有月华从窗口倾泻下来,使他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清辉,仙风道骨,清逸出尘。

可安和帝却是嘴巴干涩,声音发颤:“国,国师…”

国师微微叹气,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那眼里没有几缕温情,只有淡漠,理智,以及俯视众生却像看蝼蚁般的蔑视,洞悉一切。

只一眼,安和帝就跟被千年寒冰冻住了似的,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连灵魂都在战栗,再不敢与他对视,趴伏在他脚边。

殿中没有任何人,若是有人,只怕也会觉得惊诧,堂堂帝王至尊,在国师面前,竟渺小得如尘埃。

国师的视线扫过他,又看向殿外虚空,疏冷的眉眼难得划过一丝燥意,他其实不喜欢那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感觉,尤其是苦心经营的布局被打乱,这心情着实令人,有毁道心。

他看着那颗紫微星,缓缓开口:“紫微晦暗,国运流失。明儿,你令吾很失望。”

一声明儿,叫得安和帝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身上披着的龙袍外裳早就滑落下去,他哆哆嗦嗦地颤声道:“老祖宗……”

“嗯?”

安和帝连忙改口:“国师息怒,是我无能,都是荣一鸣那废物,撺掇我下了个昏庸的命令,才叫上天咎谪,如今荣一鸣陨落,荣氏突遭巨变,定也是上天责罚……”

极度恐慌之下,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使得国师的脸越来越冷淡,打断他的话:“是什么因由不重要,国运乃是我大郸的国之根本,不容有失。如今国运流失,虽微,但其兆显凶,说明你已不足以承载和稳固国运。”

安和帝猛地抬头,眼神惊惧,这意思是,要废了他?

他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瞳孔震颤,恐惧溢上眼底,浑身僵硬,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即刻起,准备禅位事宜。”国师那双冰冷的眸子终于从虚空收回,落在他的身上,所说的话,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用着最平淡的语气,扎进了他的身体。

果然,是要废了他!

安和帝不知怎地,心里生出一种不甘和反抗,道:“国师大人,我在位期间,亦能称国泰民安,如今不过是一时被人蒙蔽,失了判断,我定引以为戒,将江山打理得更好,请国师再给我一次机会!”

国师神色平淡地看着他,眼神没有半点变化,只有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嘲弄:“给你机会,是让你继续消耗这本捉襟见肘的国运?一年前,国运已显衰败崩漏,连皇陵崩裂你都浑然不觉,若非我及时修补,恐已如你口中的荣氏一样,一夕变天。”

安和帝脸色惨白。

国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吾前来,是通知你,而非与你商议,你这是,想抗吾之意?”

他微微抬手,指尖一缕精纯的灵气化为罡气,霎时间,整个紫宸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庞大的威压如同实质,让安和帝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脊梁只能被那股威压给狠狠地压下。

这是上位者对低位的碾压。

这也是国师为何会让所有澹台的继位者恐惧的原因,没有人知道他修为到底几何,更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只知道,澹台存在多久,他便存在多久!

“莫要忘了,你这皇位,因何而来,吾让你坐,你便可坐,吾让你下来,你就得滚下来。”国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冰锥,刺入他虚弱的神魂深处:“国运在,则吾在,澹台氏在。国运衰,则一切皆休。禅位,可换新血,有扭转之机,这是法旨,而你,从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也是为了大郸基业。”

“是,明遵旨!”安和帝从牙缝挤出一个字,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是啊,他,乃至所有的澹台帝王,从来都是这位眼中的棋子,一旦成为废棋,就得弃之,补活棋了!

第506章 若为邪端,必除之!

国师去时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在他消失在黑暗中后,殿内的威压也陡然消失,烛火重新开始摇曳。

安和帝依旧瘫软在原地,浑身冷汗淋漓,整个人如同被水里捞出来一般,衣物贴在身上,他眼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还有茫然。

他从地上爬起来,浑浑噩噩地往殿中龙椅走去,一步步走上台阶,坐了下来,手一遍遍地摸过龙椅上的扶手的龙头雕,眼里全是不舍和不甘愿。

蓦地,他嗷的一声吼了出来,声音里全是憋屈和不甘。

哪怕是前朝梁国,有谁当皇帝,是由他人钦点,到头了还没驾崩,让你滚蛋就得滚蛋,换个人坐,哪个皇朝是这样的?

只有澹台氏,当皇帝憋屈得要死,上位是钦点,退位更是,一句话就让你退,可偏偏,他们无法反抗,还不敢有丝毫怨恨,只能无条件的服从。

敢反抗?

那下场恐怕就是拿去镇皇陵根基,以固皇朝江山不倒。

可是,怎么就能甘心呢?

安和帝拍打着龙椅,哈哈地笑出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此时的他,什么帝王权威,什么雄心壮志,通通不值一提,也再提不起,因为,他只是颗废棋!

敞开的殿门边上,大太监跪趴在墙角瑟瑟发抖,听着里面传来的悲凉的狂笑声,他抖得更厉害了。

明明是六月热夏时节,可在这深宫,却是寒意彻骨。

夜凉如水,榴园。

与皇宫紫宸殿内刚刚发生的威严截然不同,榴园遍种石榴树,枝繁叶茂,花开似火,灼灼其华,月华照洒其中,更别有一番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