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信了:“你就是阿澜公子,你还骗我你是张二哥……”
张文澜:“都是我。”
姚宝樱:“你笑什么?你觉得很好笑?”
公子启唇,眉目低垂,幽若鬼魂:“你一醉酒就记忆混乱,连我是谁都分不清,你觉得不好笑?”
你、你、你——
姚宝樱生怒。
她一下子握住他的手,戾道:“我记得很多事……好好好,你承认你是阿澜公子了,那我也要跟你算账,我也不装了!”
张文澜的发带拂落,在黑暗中擦过她的指尖,她手指蜷缩。
姚宝樱忍住他的诱惑:“你为什么要跳楼,为什么要在山石砸下去的时候冲过来?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决定用这种方式?你想要我心疼吗?想要我后悔吗?想要我不放心你吗?”
她因醉酒而本就糯绵的声音,一吸气,更哑了:“我讨厌你这种方式!我不喜欢你寻死觅活,不想看你受伤,更不想你奄奄一息倒在榻上……本来不需要这样!”
张文澜沉默很久。
姚宝樱:“你不要装聋!我知道你是阿澜,不是张二哥!”
两个身份不都是他?
张文澜垂着眼,低声:“我和你在一起,一向是赌命。”
姚宝樱:“可我不希望你赌命,我希望你活着!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那就满足我的希望啊!”
他抬眸。
姚宝樱拽住他的手,强硬地将他从一团黑暗中,拉拽入床头的明光下。她清晰地看到他的面容,也让他看到她。
她看了他一会儿,捧着他脸——
“你那么
可怜,我怎么办嘛?
“你把我的心弄得一团乱,你还在变本加厉。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我希望你好好的,平安的,你干什么自己不想呢?
“我知道你爹娘一直折磨你,让你变得很奇怪……”
她这么说时,他骤然一僵,目光发寒,起身便要走。
但姚宝樱紧紧拽住他,整个人攀上他,硬把他拽靠着舱壁。他靠着木板,仍想起身,她按住他,手脚都缠过来,又上手捂住他的嘴。
姚宝樱哄他:“不要躲!听我说完!
“你明明心疼我,舍不得我,你应该明白我也会这样啊。
“而且你哪里不好嘛?你方才说,你想对我做那么多坏事,你一直生我的气,可你没做那些事。你知道我会害怕,知道我不喜欢,是不是?”
姚宝樱吸吸鼻子。
她扣着的郎君已经不挣扎了,不试图从榻上起身了。
他眼睛静黑,缓缓伸手扯住她的衣领,拢住她因激动而露出的一点春色。
青年微凉手指擦过她肌肤,她果然醉得厉害,浑然未觉。她只顾着将捂他嘴的手挪开,手指拂着他的脸:
“我不知道别人的情爱什么模样,但我出汴京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你在我眼中的模样,好的、坏的,全是你的一部分。我接受了你的好,便不应该总盯着你的恶。
“我以前总挑剔你,说你这不对那不好……对不住嘛。”
他看起来有点动容,而她转眸,很快指着他鼻子骂:“你故意受伤,自我伤害,就是在伤我的心。为了不让我伤心,你要改正,知不知道?”
一个醉鬼,能说出这么一长串话。
姚宝樱迷迷糊糊中,夸奖自己的厉害。
她说不出更多的大道理了,毕竟脑子不清楚,想到哪里说哪里。
而张文澜低头梳理她的长发,帮她穿衣,一言不发。
她默了片刻后,又怅然:“其实我也会犹豫,我们是不是不该勉强。在朝廷那边,你是大人物,我是野丫头。在江湖这边,你又是敌人……如果大家都不赞同我们在一起,我们……”
一直沉默的张文澜,突然捏着她衣领,将她发丝从颈下揪出,手指如冰凉的蛇般,贴着她微跳的颈筋。
姚宝樱隐约感觉他在笑:“你应当知晓,只要你好好在我身畔,万事皆可商量。若你不在了……你会后悔的。”
他轻声:“当初是你招惹我的。”
醉得迷离的少女就算不太记得,也本能反驳:“我不可能招惹谁!一定是你……”
他点头承认:“你招惹的人很多,但只有我对你死缠烂打。”
张文澜:“所以……不许提分手。这次我什么都没做错,你要是与我分手,我真的会杀人。你想看到血流成河么?”
疯子!
宝樱瞪他一眼。但因为意料之中,倒也不吃惊。
她坐在榻上,随着船只摇晃,一颗心也跟着晃,时而忧虑,时而甜蜜。
宝樱又抽鼻子:“我也很烦。我是乐氏大娘子的女儿的话,我和朝廷的人,不都有仇吗?无论是北周还是南周,听起来都不是善类啊。我不应该去报仇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