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捏到丝线,顿了一顿。
姚宝樱:“老人家的外孙死了,这是我从尸体上找到的丝线。这外孙之前在村中到处吹嘘,说自己差点和怨女成亲。他本也是我们找入口的线索之一,是我大意,让他被灭口了。”
容暮安抚她:“有心算无心,不是你的错。”
姚宝樱闻所未闻,只顾盯着这个老人,怕老翁再遇害。
只要她和容师兄带着老人翻遍这座山,让这老人一寸寸地地辨认过去,他们还是有希望找到入口的。
除此之外——
姚宝樱深吸口气,转向容暮:“容师兄,我要联系阿澜的那些侍卫们了。
“我无法再囚禁阿澜,隔断阿澜与外界的联络了。
“我需要与那些侍卫合作,一起救他们的主人。我知道如此一来,阿澜有可能再和江湖发生冲突,那些江湖势力也会找到我们……但是……”
容暮温笑:“不必多虑。你在鬼市一通作为,鬼市已经认你为坊主。你昔日可以救鬼市,如今也一定能解决更大的矛盾。
“我是支持你的。”
他轻声:“而我,必须保护殿下。”
否则,众人好不容易盼来的新朝,恐会重新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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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朝是否会人仰马翻,暂时不知,黄金林快人仰马翻了。
当夜,那被挑选为怨子和怨女的人,要被看守们带走。
被挑下的娘子与郎君们眼巴巴看着他们如木偶般,被穿上嫁衣、新郎服。院中花轿四角镶嵌金玉,抬轿人戴着鬼面,轿帘上的绡珠反射云水一样的流光,这一幕诡异又喜庆。
众人不知如何诉说心事的复杂。
在今日前,他们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觉得只有成为怨子、怨女才是他们出去的唯一机会。
漫长的牢狱与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着他们,他们由起初的反抗,到后期的麻木。毕竟这些看守们并未折磨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做怨子、怨女,只要他们上了花轿……
然而今日,新来的人告诉他们,进入黄金林的人,即使成为怨子、怨女,也从来没有出去过。
他们不服气,自然质问这人凭什么如此笃定。
话说得笃定的年轻郎君不搭理他们,但年轻郎君的养猫妹妹却心善,说自己兄长本就是为了救他们,才主动入局的。大家只有齐心协力,才有出去的可能。
说“兄长为了救人”时,鸣呶难免心虚地偷觑旁边郎君。
好在张文澜虽然不爱搭理人,却也同样不爱拆别人的台。
鸣呶好容易安抚好大家,重新去和张文澜商量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不该让别人去做怨子和怨女?我们应该自己去,这样还能多些线索。”
张文澜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挨山而建的几处楼阁。
据说,那里便是贵人们住的地方。
没有人会长期住在地下,怨子怨女们被送去那里,更像是送入一个斗兽场。
张文澜来余杭后,开始查乐氏。查乐氏
时,顺便会查到一些别的东西。余杭近年没有大案,而乐氏一直没有线索,直到他开始易容。
但他其实出门机会不多。
只有那次看烟火……
背后人是在那夜,注意到他容貌的么?他将自己面容调整得离末帝更像一些,效果真的如此出类拔萃吗?
鸣呶忧虑了半天,见张文澜不理自己,好是生气。
但她生气也不敢惹他。
毕竟小水哥不像容大哥那样宽容。
她窝窝囊囊地撸着怀中小猫,自言自语:“不知道小水哥能有什么主意,帮咱们离开呢?他连门都出不去,那送上门的怨子机会,他也不要。你说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张文澜:“为什么非要出去?”
鸣呶:“哈?”
张文澜抚摸下巴,长睫毛覆在眼上,秀气又幽密:“倘若我成为这里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人,便相当于这里的土皇帝。我想做什么,做不成呢?出去,倒不是那么重要。”
鸣呶:“……只要你能帮我出去,你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可以当没听到。”
鸣呶顺着张文澜的目光,看向院中披上凤冠的怨女。
那怨女回头朝后,彷徨望来一眼。
鸣呶咬唇,忍不住开口:“小水哥,你真的不能救她吗?虽然我不知道她被带走后,会遭遇什么,但你都说了从未有人能离开这里……她会受到伤害的。”
张文澜思忖一下,目光落到鸣呶脸上:“你可以救她。”
鸣呶眼睛眨动。
张文澜:“盐。”
鸣呶:“?”
张文澜:“你告诉她,若是她受人欺辱,她想活命,她可以和对方说: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