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结束时,许伊之拿着一个刚刚收到的快递文件袋,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
“季队,姜法医……刚刚收到的,寄件人匿名,但追踪来源……是境外的一个无法追查的节点。”
季梧秋松开姜临月,接过文件袋,撕开。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高文婷和吴妙涵。她们站在一个看似私人飞机舱内的地方,背景是舷窗外的云海。高文婷举着一杯香槟,对着镜头微笑,那笑容依旧神秘莫测,带着一丝挑衅和……意犹未尽。吴妙涵依偎在她身边,脸上是全然崇拜和满足。
在照片背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演出精彩,值得加场。期待下次,更为盛大的……重逢。”
落款,那个飞鸟与锁链的图案,仿佛带着冰冷的嘲讽,凝视着她们。
她们跑了。在布下这最后的、几乎完美的杀局,将警方所有注意力吸引到儿童医院的同时,她们已经悄无声息地远走高飞。
季梧秋死死攥着那张照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愤怒,不甘,还有一种被彻底戏弄的屈辱,在她胸中翻涌。
姜临月看着照片上高文婷那志得意满的笑容,眼神重新恢复了冰封般的冷静与锐利。
“她不会停止。”姜临月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只要还有观众,只要她还享受着这种掌控生死、愚弄法律的感觉,她就会一直‘表演’下去。”
季梧秋抬起眼,目光与姜临月在空中交汇,那里面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那就让她等着。”季梧秋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无论她躲到世界的哪个角落,把舞台搭到哪里,我都会找到她。下一次重逢,我会亲手……为她落下最终的帷幕。”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一场战斗结束了,但追猎远未终止。高文婷和吴妙涵逍遥法外,如同两颗埋藏在世界阴影中的毒瘤。
而季梧秋和姜临月,这对命运与共的搭档,将继续行走在光与暗的边界,等待着下一次,与黑暗交锋的时刻。
第102章
结案的松弛感如同指间流沙,尚未攥紧便已消散。高文婷和吴妙涵从境外寄来的那张挑衅照片,像一根无形的毒刺,深深扎在市局专案组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季梧秋。结案报告上的公章带着一种近乎讽刺的冰冷重量,她知道,这远非结束,只是暴风雨来临前,对手优雅擦拭佩剑时的一个短暂停顿。
压力并未随着案件的“了结”而减轻,反而以一种更无形、更粘稠的方式渗透进来。来自上级的质询,媒体对“魔术师杀手”逍遥法外含沙射影的报道,以及内部对前期侦查方向、特别是对那个匿名线人(最终被证实是高文婷故意抛出的诱饵)的复盘与质疑,都像无数细密的针,不断刺穿着团队的士气。季梧秋将自己投入了更疯狂的工作,几乎住在办公室里,反复研究高、吴二人留下的所有物证、影像、行为模式分析,试图从那些疯狂的碎片中,勾勒出她们下一步可能的动向。咖啡因和尼古丁成了她维持清醒的燃料,眼底的血丝与日俱增,周身的气压低得让路过她办公室的人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姜临月则显得更为沉寂。她按时上下班,完成份内的尸检和物证分析报告,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不同于往常的疏离。她常常一个人待在法医实验室里,对着高文婷那本剪报册和那个飞鸟锁链的图案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勾勒着那些扭曲的线条。她在尝试进行更深层的犯罪心理画像,试图理解那种将谋杀视为终极艺术的、完全剥离了共情能力的思维模式。这种沉浸式的共情(或者说,对抗性理解)是极其消耗心力的,她偶尔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被那双隐藏在云层后的、属于高文婷的眼睛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