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就成给你口谕了。
“陛下要伴驾,首当传闻鹤堂。不会不顾清誉传外朝臣子,你矫诏。”
“本官是否矫诏,齐御侯大可等陛下醒了,亲自去问,辨明真假。反倒是御侯此番不召而入此地,椒房殿所有人都是见证,您先脱簪去袍请罪吧。”
“你……”齐夏被堵得满脸涨红,“就算陛下口谕请你来此,然你理当劝谏,怎可如此纵着陛下,我要弹劾你!”
薛壑突然笑了一下,“按照大魏律,御侯位比九卿,可直面御史台执掌官行举报、劝谏、弹劾事。本官这就在此,您说吧!”
齐夏惹谁不好要惹他!
江瞻云忍着笑意,又眺望薛壑。
这是发得哪门子邪火!
她腹中疼痛还未消停,懒得去管,返身又回榻上。
当下齐夏又急又气,但显然又见不到君颜,几乎要哭出来。
“把药留下,回去闻鹤堂思过。”薛壑给了他一个台阶。
然齐夏如护宝贝,竟僵持在那不肯拿出。
“你是要本官动手?”
“你、你敢!”
“齐御侯——”文恬上来打圆场,拉过齐夏,“您又不是没听过,御史大夫头一日入长安做了甚?陛下如今还未醒,您惹不起他!”
齐夏哼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包五石散塞给文恬,敛正仪容向寝殿处行了个礼,气呼呼走了。
“薛大人。”文恬回来薛壑处,向他摊开掌心。
薛壑合了合眼,“去处理了,莫让陛下发现。”
*
晚膳后,文恬原是给薛壑备了东暖阁。然薛壑道,今晚他守夜,不去暖阁。这显然不服规矩,但江瞻云这会半睡半醒,捂着小腹有气无力地搅着第二碗姜枣汤,恹恹道,“随他吧。”
如此用下,又是一番折腾,子时将近方才睡熟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会入睡,她一直睡在里榻,纵是薛壑给她换衣裳时,往外头挪了些,她一个翻身又往里躺去,空出半张御榻。
薛壑再迟钝也能懂她意思,终于待滴漏响过丑时,他合衣上榻,又搓了许久掌心,直到自己都觉得烫热不止,终于躺下,小心翼翼将手从她后腰揽去,贴上她小腹。
他心如擂鼓,她没有反应,他便又贴上一点,再一点,再一点……终于将整副胸膛贴上她背脊,终于将她完整护在身下。
许久,女郎一双手,握住了他贴在腰腹上的手
薛壑屏住了呼吸,恨不得再抑制心跳。
直到那双柔夷轻轻摩挲,似安抚,似回应,在他虎口薄茧流连。
他方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和了心跳,匀稳了呼吸,低低启口,“四月我阿母入长安,我让她重新择了一方玉,送给你。”
江瞻云睁开了眼,帘帐中光线黯淡,她垂眸看他手掌的轮廓,慢慢停下抚摸,一时没有应答。
只有后头声音再度响起,“你做什么都成!”
她闭上眼,往他怀中靠去,汲他身上温度,贪一夜温柔。睡意渐袭,撑不住清明,恍惚道出一个“好”字
第50章
许是白日睡得的多了, 江瞻云寅时三刻醒来后便再无睡意。反倒是薛壑睡得太迟,又一直提着心,才入睡不久。以至于江瞻云将他的手从小腹上挪开, 人从他身上过, 他都只是轻微蹙眉, 只她坐在榻畔给他掖了掖被角安抚片刻, 他就重新睡熟了。
二月早春, 平旦时分露重风寒,江瞻云披着厚厚的雀裘,拢了一个暖炉走出内寝。金屏背后强打精神的掌事, 廊壁之下昏昏欲睡的女官,将将换岗的三千卫,得她以目示意, 纷纷静默垂首,不曾出声行礼。
她绕过长廊,转来前殿, 也没有命宫人点灯, 只随手捧了一盏殿门口铜鹤烛台上的碗灯, 走入殿去。
灯搁案上, 她拢了拢雀裘,歪在临窗的暖榻上, 原想要理些政务的。
然一双凤目湛亮, 隔窗看天上星辰。六菱花窗, 将天幕切割一块块,星光长短不一地落进来,她便看见薛壑模样。
生气的,无奈的, 风发的,伤神的,欢愉的,落泪的……
【本官是否矫诏,齐御侯大可等陛下醒了,亲自去问,辨明真假。反倒是御侯此番不召而入此地,椒房殿所有人都是见证,您先脱簪去袍请罪吧。】
【按照大魏律,御侯位比九卿,可直面御史台执掌官行举报、劝谏、弹劾事。本官这就在此,您说吧!】
还有吃醋又不讲理的。
江瞻云玉面展颜,细细笑开了。
……
“灯火!正殿中有灯火!”一个声音响在椒房殿外宫门口的走道上。
“作甚,这是椒房殿……”很快第二个人接了话,声音明显压下许多,“看岔了吧,哪有灯火?虽说吾等辅弼警卫椒房殿,倒也不必如此紧张。殿中有最精锐的三千卫。”
“属下今日上值时查了,正殿昨晚至今没有掌灯的指令。现下却有灯,萤萤一盏,不光不亮,如贼尔,还是入内报一声的好。”
“这可是椒房殿,你确定殿中有灯火,我怎看不到?若是惊扰了陛下,乃大罪!”
“确定,殿中有灯,豆油大小,指不定是甚!大人赶紧去禀告一声。哎大人莫犹豫,要不还是属下去……”
外宫门外,少年的第一声话语就惊动了江瞻云,自也落入了殿门口执勤的三千卫耳中。然江瞻云走来门边,拦下了欲要出去让他们噤声的副首领叶肃。
外宫门离正殿足有五六丈远,正殿廊下左右两侧有铜鹤烛台点灯千百盏,廊檐垂有羊角灯无数,如此距离和灯光之下,人从宫门外列队走过,竟还能一眼识出殿中亮着豆苗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