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妙真没有二话,遂很快坐着马车去傅家,只是没想到傅煜也在门口候着,看起来神色有些着急,妙真心想看来阮氏嫁过来之初,傅煜显然是不喜欢的,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转变了看法,看来这地球还真是离了谁都能转?
妙真上前察看一番,见那阮氏脸色煞白,她想所谓妇人之病,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也能归纳成三种,要么是血病、气病或者水病。
这阮氏血鲜红,看起来气短,脾胃也虚弱,显得气血不足,现下大汗淋漓,用帕子擦去也无法停止。
“近来很劳累么?”妙真问起。
阮氏身边的丫头道:“咱们大奶奶近来常常漏夜做女红,白日还要常常抄写经文,不可谓不劳累。”
“难怪的,我见她脉沉细的很,无事我开的药她每日服用一次,先服下三五日就好了。”妙真开的是当归芍药汤。
这也算是极其对症的了,按照她的经验,九成都可以好的。
妙真开了药之后,就准备离开,哪里知晓外面的傅煜请人着她先留下,看看服下药之后如何,妙真挑眉,但也留下来了,等阮氏吃完药没有什么副作用的时候,她方才离开。
阮氏约莫三日左右,血崩之症就完全好了。
这病对于初次得的人很紧张,但是对于妙真这样实在是见过太多案例的人,所以看她们都一幅得了绝症的样子,连忙道:“日后万万不可如此疲劳过度,现下血止住了,我给你开些调养气血的药,你吃上两幅就彻底好了。”
做大夫的有时候不愿意开药,但是病人还不肯。
阮氏软声致谢,又要给诊金,妙真连忙道:“真不必了,傅总督上回还和我家夫君一起联名弹劾代王宗室,我们家就已经很感激了。”
女人们的相处也能影响到外延的男人,傅煜的确是性情中人,他之前不喜欢这个阮氏,觉得她想取而代之自己原配的位置,因此对她很是苛责,没想到阮氏竟然是个温软善良的姑娘,她说其实她也不愿意,但世事无常,他才慢慢开始改观。
这阮氏人也极好,知晓他乃庶出,于是每次孝敬养母四夫人一份针线,还得夜里再做一份给他生母,但又怕四夫人不高兴,只能晚上做,这才有劳累过度之事。
还好有徐氏医治,是以他也颇为感激,因此不介意帮一把萧景时。
好在萧景时办案也非常有一套,先面上审曹员外的案子,实则知会崔宁徵,找到杀害顾安的凶手,两罪并罚,曹荣被捉拿在案。
这曹荣知晓顾安一直想找他报仇,趁其外出不备,故而雇人夤夜去他房里下了迷药,引导顾安佯装跌足落水样,可惜他请的打手为了完事快些打了顾安几下。
萧景时破获这两桩案子一共不出十五日,曹荣被判死刑,曹夫人站在门外看着,喜极而泣,在妙真前面盈盈下拜。
“若非夫人当时为奴家伸冤,奴家何以至此?”曹夫人道。
妙真扶着她起来:“无需多礼,这是外子应该做的。”
这曹夫人她近来听张氏说她在府上拈酸吃醋,很乔张做致,但妙真想无论如何,她为人底色还是善良的,愿意替前夫伸冤,千里迢迢还过来山西,这就是十分有情有义的了。
萧景时把案子呈上去之后,上面还写了,山西按察副使让首犯在逃,还收受贿赂,至于忻州知州亦是不察,害怕上官怪罪,并不受理人命大案。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按察副使仅仅只是换到贵州继续做知府去了,张世华却被罢了官,批复上说他昏聩不堪。
这个结果也是萧景时没料到的,也真讽刺。
张世华大惊失色,他已经做的很小心了,这些钱他没从曹荣那里拿,而是按察副使给他的,人家肯定也不会供出他来,因为供出他来,就表示按察副使行贿。
只是他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为何还是被罢了官?
“说来还是我没有背景,那萧景时为何敢想打谁就打谁,还不是宫中有大珰撑腰,那姜副使背后有严党撑腰,他们各自都心满意足,我却成了炮灰了。”张世华恨声道。
妙云却松了一口气:“咱们家的钱七八辈子也花不玩了,何必呢,不如家去吧。”
张世华却并不罢休:“那不可能,我跌落下来,我们的那些钱怎么都会被人抢去夺去的,就好似我以前那般,哪里保得住。”
他还会卷土重来的!
第76章
六月初的一日,妙真醒来时,全身汗如雨下,把萧景时都惊醒了,连忙问她:“真真,我在呢?被梦魇住了么?”
思来想去,妙真也只有这般才能告诉萧景时有关自己知道的事情,否则,到时候一切都迟了。
“这梦做的太真了,我梦到六月二十五,鞑靼进犯大同,张达、林椿两位总兵战死。真是奇怪了,现下不是窦总兵吗?怎么又有林副总兵?”妙真拍着自己的脑袋。
萧景时从来不信鬼神,今日却骇然,因为窦副总兵刚下的调令被调走了,兵部的文书写的就是林椿接任。
“你还梦到什么了?”萧景时道。
妙真按了按太阳穴:“我梦到了血,到处都是血,我想跑,可是被人拉着脚动弹不得。具体的,我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仿佛皇帝让仇总兵抵御鞑靼,可是他让旧仆时义,还有个叫侯荣的拿钱去贿赂那鞑靼首领,让他绕过大同,可人家是绕过大同了,却从蓟镇进攻古北口。”
“是么?”萧景时当然知晓本朝南虏北倭之患,他们馆课也是经常要写这些,然而妙真说的太真切了。
妙真点头:“是啊,因为如此,还死了许多人,听说是不与他们互市导致的。”
“互市这个事情实在是太敏感了。”萧景时皱眉。
但他次日起来,就又开始去了大同、宣府等地巡边,又想梦如果是反的就好了,但是妻子实在是说的太过真切了。
他不信鬼神,可是对妻子深信不疑。
据说当年妻子从医也是在归元寺得到点化,一二年就几乎学了别人七八年的成果,难道有些人就生而知之吗?
妙真这边也没闲着,她现下频繁的和张氏走动起来,在家教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学包扎用药,“看好啊,是这瓶药粉,洒在伤口上,再吃这个药。”
芙姐儿和肇哥儿都是拿着布偶学着洒药粉包着,她们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都频频点头。
教了半日,才听外面说阮氏过来了,妙真笑着迎了上去,因为她帮阮氏看病时,说了自己最爱《江南逢李龟年》后,阮氏听了也颇觉有共同爱好,能说得上话,是以也和她走动起来。
俗话说共同的兴趣,更能加深双方的友谊,阮氏进来又道:“徐姐姐近来在忙什么?也不往我们那边走动了。”
“也没什么,就是在家闲着,来,进来坐。”妙真请她进来。
阮氏每次到妙真家里都觉得温馨,不由道:“姐姐家里真好,布置的也好,孩子们看起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