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然让人打点些行李和此处土产,到时候拜会一下各处,也给咱们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肇哥儿就是二十几岁成婚我也赞成,唐朝那些进士,年纪大的成婚的比比皆是,可芙姐儿不能再等了。”妙真道。
济南府毕竟只是地方,京中人才济济。
女子不似男子,过了花信之期,上门来说亲的到时候只有续弦填房,甚至是次一等的亲事,如此一来,就是爹娘失职。
她不能自己享爹娘的福气,轮到自己做爹娘的时候,就拖了儿女的后腿。
芙姐儿正在房里收拾行李,心脏怦怦跳,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敢吼锦衣卫,尽管那个人看了她一眼,嘲讽了她两句就没说话了,但她现在想来,自己当时真的勇气可嘉。
她的两个丫头翠蝶和飞燕都帮着收拾,又都憧憬道:“大小姐,咱们离开京城好些年了,此番回去,又是给裕王世子看病,到时候指不定您还要跟着太太进宫呢?”
“进宫也未必是好事,好了,别啰嗦了,明早我们就要上船,快些把行李收拾好。”芙姐儿对她们二人道。
正说着,贺氏过来了,她亲手做了两盒糕点过来:“想着明儿再做来不及了,现下就做了些过来。”
“庆大嫂子,难为你这么快就做了出来,多谢多谢。”芙姐儿知晓贺氏的为人,也不跟她客气了。
贺氏见妙真和芙姐儿这里都很忙,很有眼色的退下去了,她丈夫萧庆依旧跟着萧景时外任,这次却不是做府衙的官员,而是在底下的州县做县丞,把县里的情况如实往上报,算是真正的亲民官了,任务繁重。
若非贺氏昨日过来,还不知道妙真和芙姐儿要上京的事情。
看来跟着萧景时还真没错,贺氏如此想着,心里对妙真和芙姐儿更亲近。
却说赵瑞等人并未遮掩身份,济南府里的官员和省里的官员都有些人心惶惶,生怕他是来抄家的,后来才知晓是接妙真进京替裕王府看病,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刘巡抚作为省里的大员,当然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太大表情,刘夫人不由道:“老爷,您说徐氏若是此次帮裕王嫡长子看好病,日后岂不是和未来太子交好?”
要知道裕王虽然行四,但如今却是长子了,景王之母虽然得宠,但景王排行可是在裕王后面的。
“所以,这也是我愿意和萧家结缘啊,可惜萧家不同意。”刘巡抚道。
刘夫人冷笑:“萧家这是心大呢。”
刘巡抚却道:“若是萧家大公子到时候真的能够举业有成,谁还会说他家心大,只会说他有志气。你不知道,萧景时花了五千两请杨榜眼教他儿子读书,还算不上四季敬贽,你看这是一般的人家吗?”
有些官员可能一辈子都未必有这些钱,刘家当然也是极其有钱的人家,本来就是累世官宦之家,但有钱的人也未必不喜欢钱啊。
萧家虽然没有太仓王家有钱,但财富也是不少,且非常舍得花钱。
刘夫人隐约有些后悔了,更别提刘小姐了,她也没想到萧家还有这个路子啊。
她们的后不后悔妙真是不知道的了,因为妙真晚上要叮咛长子次子,还要安排人手忙的很,没睡上三个时辰,一大早赵瑞如阎罗王似的出现了,她们母女要赶紧坐马车上船。
萧景时自是不放心,要骑马去送,赵瑞似笑非笑的拦着他:“萧府尊,留步。”
“赵指挥佥事,我只远远的送她们上船就好。”萧景时才不怕呢。
赵瑞骑马风驰电掣般往前走了,萧景时原本就生的魁梧健壮,自小也是准备武举出仕的,只是没想到后来从文,诤哥儿一身好筋骨就是像他。
萧景时能追上来,让不少锦衣卫也很诧异,“真没想到萧府尊一介文人,竟然能文善武,我还以为文人都是弱不禁风的。”
晨光微熹之时,妙真和芙姐儿瞌睡连天,才醒过来,下马车时见到了萧景时都赶紧过去。虽然昨日说丈夫婆妈,但是现下见到丈夫,妙真很激动。
“景时,我还以为他们不让你送我们呢?”
“他们不让我也要送,真真,你们一路要保重,我会去信家中,到时候你们就坐咱们家的船返程。”萧景时看到妙真的雀跃,自己心里也很欢喜。
丈夫对自己这样上心,妙真当然十分受用,在一旁的芙姐儿看着自己爹娘就跟看戏折子似的,俊男美女郎情妾意,真好。
妙真握着丈夫的手道:“我知晓了,昨儿叮嘱孩子们的都叮嘱了,至于你这里,我不在家的时候,就没人常常跟你敷眼睛和推拿了。你自己一定要留心身体,风寒的汤药我都抓好了放在房里,洗眼散也放我的梳妆台上,都是你能看到的地方。”
不远处的赵瑞看着萧景时和妙真依依不舍,转过头去,他曾经听说萧景时身边没有妾和通房,自从娶了徐氏之后一心一意。
然而徐氏并非大家出身,父亲只是个监生而已,甚至相貌也并非倾国倾城,只是端庄典雅。
他不由想起自己,当年未曾流放前,他也是有一桩不错的亲事,都要准备完婚了,但一旦流放了,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弃之如敝履。
回过神来,徐氏母女已经走过来了,赵瑞迎了她们上船。这艘船是征调的官船,很是宽阔,妙真母女一人住一间。
这上面除了她们母女和带着的几个仆从,几乎都是男子,妙真就对芙姐儿道:“咱们尽量少麻烦别人,尤其是你还是闺中女子,尽量少出去。”
这不是他们自己的船,不能随心所欲。
芙姐儿点头:“女儿知道,娘啊,那咱们现在养精蓄锐么?”
“肯定不是啊,我带了不少儿科的书籍医案过来,咱们有空就得读一下。我还得跟赵指挥佥事打听一下,话说以前我看到他的时候,多爱笑的青年,如今却是喜怒不定,说起来咱们家也是愧对他,所以他有的时候带些情绪,我们也能理解。”妙真是那种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一定要用各种法子完成的。
她把船舱收拾好了之后,就让人请赵瑞来,赵瑞听说她问的是病情,也不敢耽搁,立马就过来了。
“赵指挥佥事,您看那位世子是什么样的病呢?咳嗽、抽搐、晕厥或者是出水痘?”妙真问起。
赵瑞想了想:“我听说是牙齿发黑,脑热人肌瘦,时热时冷,身上多疥疮,看起来很严重。”
妙真缓缓点头:“这孩子发过痘诊吗?”
“就是出了痘诊之后才如此的。”赵瑞道。
妙真心里有数,但没表露出来,只道:“您说的我大抵知晓了,这个病症我会多辨证的,麻烦您嘞。”
赵瑞见妙真这般客气,要求非常少,即便是午膳送的几样简单的菜,她竟然也没有任何说法,不免想起自己的母亲,为人子,应当为母亲分忧。
“徐大夫,能不能请你帮裕王世子看完病之后,也帮我母亲看看。”
“好啊。”妙真满口答应下来。
赵瑞见她满口答应下来,有些诧异,但听妙真道:“当年外子在福建任上,查核到你家的事情,觉得有所不实,故而,上书请上面派人查验,没想到你家里就治罪了。错误既然造成,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有一定的责任,能够弥补的只要我们能够弥补,你尽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