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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周邻乐呵呵站在旁边笑,随着他爷指挥。

丛三老爷也在一旁劝说,要他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头,他亲家一家子都是厚道端方之人,定不会亏待了邻哥儿。

三言两语敲定了周邻的小药童生涯,周家爷孙不用说,乐得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李家人也是喜不自胜,有这么个壮实小伙跟着,往后李苏木出门,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当下皆大欢喜。

一时桌上你敬我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个个端了酒杯“滋溜”下肚。

女眷这边却是有些个不适宜,姜氏婆媳脸上有片刻的僵硬,只家里老爷子既开了口,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纵是再有别的小心思,也只得暂且按下不表,此时大伙笑语盈盈,她们也扯了面皮笑得开怀。

自这一天起,周邻不再是一个跟着爷爷撑船的小舵手,成了保安堂的一名小药童。

垄上的大娘婶子羡慕地眼红,若是有旁的出路谁还愿意死守着家里的田亩度日,谋个一技之长比登天还难。

不成想周邻这个无父无母的农家小子,只一个年迈爷爷相伴,竟有此机遇得李家提携。

他的运道实在是好,若是杏娘家的两个小豆丁能有这般大,想必也没他什么事了,人的命难说得紧啊!

……

人的命运可不是难说得紧,青叶直起身擦一把额头的汗,摘下腰间的葫芦“咕噜咕噜”喝水。

家里没养猪之前,青叶对猪草的印象只有黄花菜,多得很,一长就是一大片,根本无须费力找寻。

可等过了春天才知猪草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得野外满地转悠搜寻,两年的时间足以令她成为打猪草小能手。

平日里走在路上见到满地杂草,不自觉念叨出声:构树的叶子、飞蓬草的头、母猪藤的茎叶……这些可都是猪爱吃的草料。

不打猪草的时候只觉得哪哪都是,脚底下就没空过,真要早晚拿上镰刀提了篮子,又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

这就好比捉迷藏,花了心思仔细找寻时,没有一丁点蛛丝马迹。漫不经心懒惰搜找时,那躲藏的人偏偏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日青叶跟张玉两人在河对岸东边割母猪藤,这个东西一牵就是一大片,只要不伤到根,过两天又铺得满地都是。

垄上的女孩们或多或少有自个的秘密宝地,打过一次猪草记在心里,估摸着日子隔几天再来。当然有时会被旁人捷足先登,但也没关系,再去找别的位置也是一样,兴许也会割了别人记在心里的宝地。

两个女孩把一片坡地的藤蔓拉拽个干净,只剩了稀稀拉拉几条根须才罢手,提篮已是塞得满满当当插不进手。

青叶率先停了手歇息,边喘粗气边笑道:“这次薅得可真干净,半片叶子都没剩下,今儿一天的猪草都够了,傍晚不用出来打了。”

张玉把最后一根藤蔓缠绕成一团塞进篮子里压紧实,“可不是,这片地最爱长藤草,希望下次长起来的时候咱俩能赶上。我在后面鳌头岭发现了一块洼地,长了满地的飞蓬草,我一个人不敢去,明天咱俩一起去割。”

“好,明天叫上青皮,让他给咱们打下手。”青叶满口答应,鳌头岭怕什么,猪草打不够才可怕,猪猡猡嗷嗷叫能把人烦死。

小猪仔喂不饱,她奶又该翻她白眼指桑骂槐了,比起虚无缥缈的妖魔鬼怪,她奶伸长的手指更像索命的链条。

鳌头岭是村里的坟墓所在地,各家祖坟都在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坟头占了一大块空地。除了年节祭拜,平日里少有人经过,纵是非要穿过去也会绕道走,尤其是胆小的妇人。

这一片土地流出的传说,经年累月下来可以编成一本册子,神秘莫测的流言总是叫人心生胆怯。

十来岁的少年男女却无所顾忌,俗世的风吹雨打还没有摧残他们,世事的尔虞我诈也尚未浸染、侵袭。他们的心性如一张纯白的书页,生活的艰辛还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波澜。

打完猪草时辰尚早,青叶邀请张玉去她家摘豌豆,后院园子的一个角落长满郁郁葱葱的豌豆苗。

青绿色的果荚鼓胀饱满,一条条垂下来极其讨喜,豌豆摘起来又快又顺手,清脆的掰断声如同奏乐,不一会就摘了一筛子。

青叶意犹未尽摘得顺溜,也不管能不能吃完,张玉停下来劝道:“这些够咱们两个吃了,摘多了舅奶奶该生气了。”

“不会,我娘不管这个。”青叶随口答道,右手在叶片间飞快穿梭,不一会儿就攒了一大把。

“我娘说爱吃的东西就要吃个尽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吃得好身子健壮不生病,省下的药材钱够吃多少好东西?

况且这些是自家田里种的,一把种子的事,我娘更不会管了,巴不得我们吃光,她好扯了豌豆苗改种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