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餍足地靠在床头抽“醉红尘”,听到新宠被杀后的第一反应没有愤怒,而是无所谓。
“让裴长荫给我找个新的,那个确实不怎么?样?。”
于是在嫉妒和?不甘的催动?下,裴长荫得到了源于自身的本命法宝。
一根黑色的道侣线。
裴长荫在天域传来的杂书中看过这东西,他心?中先是狂喜。
“这一定是天赐的姻缘,否则为何不是旁的东西,偏偏是道侣结?”
“我心?想?,我一定要给他试试。”
于是那夜天魔睡后,裴长荫抖着手指将黑线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往天魔指根系。
“……但系不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系不上?去!”
碰到天魔皮肤的黑线仿佛被灼烧一般,变成飞灰。
黑线被毁坏,裴长荫是会受到反噬的,于是他的手指就这样?被烧了一夜,伤痕至今未褪。
那夜过后,裴长荫心?里?的恨,盖过了对?天魔的其他情绪。
不管是掠夺,占有……还是别的什么?。
他开始恨,恨天魔对?他根本没有一刻真心?。
哪怕是微如烟尘般的一点点,他们的道侣红线都不会被灼烧至此。
“所以。”
裴长荫顿了顿。
“我在他的证道仪式上?动?了手脚。”
“我让他证道失败,重伤虚弱,我将他送去大荒泽……我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你。”
他笑了:“十二钟鸣,天道宠儿。”
“那好,我偏要看看,天道能宠你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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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那么?多……这么?久,一点都没少!”迟霁狠狠喘了口气,吐掉口中呼吸时沾上?的血腥气。
微生望和?他脊背相?贴,眉目也染上?疲态。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支不死军集齐了大昭边境六国几乎所有的军民,足有千万,比之天域盟军,胜在量多。
更不知道,无论哪方身亡,只要在十方海境内,就会统统沦为裴长荫殉道之路上?的一块砖石。
不止是他们,就连法力深厚的众掌门?人?,在阵阵攻势下也显得力不从心。
他们甚至连魔皇的面都没见到!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十方海常年昏沉的天际竟然闪过一道白光。
紧接着,便是一声震天的雷鸣,和?阵阵龙吟。
大殿内,钟怀冽嫌恶道:“裴长荫,你是个疯子。”
裴长荫这回欣然承认。
“对?,我是疯子。”
“但就是我这样?的疯子,将你们所有人?踩在脚下。”
裴长荫低低地笑,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宫殿穹顶。
他指尖法力转动?,不知触发了哪处机关,房顶宛如莲瓣一般绽开,泄出天光。
几乎是瞬间,那片昏暗的天空就生出了黑压压的雷云。
钟怀冽眼皮狠狠一跳,心?里?漫起?一阵无能为力的烦躁。
裴长荫的雷劫来了,只要捱过百道雷劫,他便真正位列仙班,成为天域历史上?飞升的第一只魔。
殉道之路越来越高?,裴长荫的身影渐渐渺小。
钟怀冽无力地垂下握着惊春的手,身体后知后觉涌上?了疲惫。
他几乎想?放弃一切努力,须知凡人?之躯无法同仙人?抗衡,他再怎么?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莫名的复杂心?绪在他脑中流转,钟怀冽轻轻闭上?眼,全然不觉周身已染上?心?魔浊气。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伴随着天边雷鸣滚滚,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钟怀冽身后响起?。
“回神?!”
是连峥,他回来了。
钟怀冽来不及反应,眼睛一阵刺痛,再睁开眼时失去了视线。
他霎时明白了双眼此刻是怎样?的光景,在熟悉气息靠过来的瞬间,下意识扶住了连峥的手臂。
连峥粗粝的手指一点点抚过方才与魔皇交手时,他颈侧留下的细小伤痕,取出那条红绸,为他系上?。
钟怀冽咬破舌尖,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他清楚连峥的到来代表着不动?山援军已至,于是来不及寒暄,语速飞快道:“看天梯!”
果然,连峥下一刻便接:“他走到底了。”
钟怀冽稍微松了口气,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雷劫只消片刻便会彻底降下,他们必须阻止。
无需多言,连峥一向?与他心?有灵犀,他蹲下身将钟怀冽背好,旋即跃上?空中化?身成玄龙,破空向?裴长荫冲去。
钟怀冽面前只余一切黑暗,此刻连峥便是他的双眼。
红绸之下镜瞳流转,惊春在他手心?震颤,远处是天雷混合着龙吟的阵阵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