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凡叫了声陆砚清,但他像是没听见,刚刚从办公室大门到办公桌这么长的距离,他走过来,老板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看着桌面上那片水,看着陆砚清失神的脸,徐知凡又尝试叫了一声:“陆总?”
听见声音,陆砚清回过神来,他拿起桌子上的钢笔,似是要签文件,但桌子上空荡荡的,除了一滩水渍,什么都没有。
注视着洒出来的茶水,陆砚清缓缓合上钢笔,抬起头:“怎么了?”
“北美市场出了些问题,lia说后天过来当面和您汇报。”徐知凡说。
“什么问题?”陆砚清问。
“竞争对手向媒体爆料,质疑我们将美国客户数据传回国内用于其他目的,现在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叫停了我们一些高科技产业和数据领域的业务,lia说他已经和当局沟通过了,后天当面来您汇报。”徐知凡简单说。
涉及到地缘政|治和监管风险,向来都很敏感。
陆砚清向后靠在椅子里,落地窗通明透亮,不似那晚,哈气将玻璃晕成模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陆砚清收回了视线:“跟他说不用来了,我过去。”
“好的,您什么时候去,我来安排。”徐知凡说。
“今天。”陆砚清说。
徐知凡微愣,好像……也没有这么紧急?
陆砚清注视着窗外巨幕上的照片,他觉得,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待会儿王教授还要过来汇报‘启元计划’的最新进展。”徐知凡暗暗提醒,甚至后面几天的行程也都安排好了。
“开完会再去,后面的行程推一推。”
“好的。”
徐知凡应下,抽出几张纸巾,将洒出来的水擦干净,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一片静谧,陆砚清看着干净的桌子,水迹已经没了,但心里,好似还在晃晃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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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林知远在电脑上修改
汇报材料,抬眼的空隙,发现她躺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敲击键盘的动作慢下来。
第二次来酒店,清晨她接了一个电话,说不留他吃早餐了,然后又带他去衣帽间挑了几套衣服。
而后的好长时间,她都没有联系他。
他穿着她挑的衣服和导师出去吃饭,同学调侃他,说衣服不错,那晚回去的路上,他看着她的联系方式看了很久,但她还是没有联系他。
周令仪盖着毯子,键盘敲击声传到耳边,仿佛能看到他修长干净的手指。
她是个成年女人,她有欲望,但如果知道陆砚清会在去年回来,她或许不会和林知远发展这样的关系,所以陆砚清回来后,她没打算继续。
但过了些时日,他打电话给她,说跟着导师做项目赚了些钱,先还她一部分。
挂断电话,她看着自己的腿,看了很久。
她在想,如果现在陆砚清要碰她,她是否能坦然地面对。
答案是,不能。
虽说婚事已经定下,但他们的关系和从前也没太大区别,除了家庭聚餐,他们甚至没有单独吃过饭。
虽说对他有好感,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选择结婚也仅仅是“合适”,这种局面,在她的预料之内。
面对陆砚清,她总有说不上来的拘束和距离感,也不自在。
想到这里,她已经到了酒店。
许久未见,那天他格外热情,她也是。
极富技巧的亲吻,将她一次次丢上云端,又一次次拽落海里,和第一晚耳朵泛红的毛头小子完全不同。
事后,她笑着问:谈恋爱了?
他沉默了许久,说:吃了两个月樱桃。
两个月,是他们没见的这段时间。
她听后笑了,笑了很久,笑得轻松,自在,欢快。
那天之后,他们见面很频繁,像是要把之前空缺的两个月都补回来。
直到今天,他们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酒店里已经摆满了他们的生活用品,书房里两人的书各占一半,衣帽间的衣服也各占一半,洗手间里,洗护用品也各占一半……
慢慢的,这里不再像酒店,反而有了家的感觉。
键盘声消失,周令仪睁开眼:“弄好了?”
“嗯,吵醒你了?”
“没睡着。”
周令仪笑着掀开毯子,扶着沙发一条腿慢慢移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她不愿意再戴假肢,一条腿行动也越来越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