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调悠缓,语气犹豫,暗沉巷中,只听到他自己的心跳,与颊畔边少女的浅浅呼吸。
张文澜垂下脸看她。
他没有说出最重要的讯息,但他已经剖出了几分秘密。她若是装醉,不可能连心跳都不乱一分。
而怀里少女心跳平稳,面颊依然粉白,只有蹙着眉,似发泄对他的不满。
他心跳加速,既惊讶,又嘲弄:“你真的醉了?可是……沉沦此局的人,怎能只有我一人?”
张文澜语调轻柔,眼神冰冷。
他的唇在她唇前停下,停顿的时间久了,热气凝成冷气。这般压制却无后续的姿势,如漫长的拉锯,已让昏睡的姚宝樱几分不适。
张文澜:“睁开眼。”
他掐在她颈侧的指甲刺入她肌肤中。
姚宝樱吃痛地“唔”一声。
张文澜眼中蕴着冰寒至极的风暴:“看我。”
“不应只有我一人沉沦。”
“不应只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樱桃,你睁开眼,看我——”
他刺在她肩头的力道加重,怀里女孩儿抖一下,终于在那股刺疼下,被激得睁开了眼。她睁眼一瞬,涣散的眸光如清湖碧波,盈盈仰望身前的青年。
月光落入她眼中。
他的疯狂也落入她眼中。
她神志不清地仰望着他,张文澜猝然畏惧,手指僵硬面容绷住。他有些失态地垂下眼,想后退躲开,但只缩一下肩,他再次抬眸看向她。
姚宝樱迷醉的眼睛中噙着笑。
她像看到了他,又像是压根没看到他。
她仰望着他,喃声:“阿澜。”
张文澜瞬静。
满目的风霜与满心的痛恨,在此一句无意的呢喃中,化为轻风细雨,消散于心魂中。
他脸颊生热,目中潮湿。半晌后,张文澜失神地凑过去,伸手捂她滚热脸颊。
他贴着她的脸,她也不躲,他便知道这是装不出来的。
张文澜轻声:“樱桃,那药酒的效力,恐怕现在才真正发作。”
他低声笑:“我中了幻觉,看到好多个你……樱桃,你也有幻象。
“你的幻象,是不是也开始了?
“你的幻象中……有我吗?”
他将她捂在自己怀中,迟疑又迟疑,低头想亲吻。可唇息每次与她相擦,她的香软便让他疑惑。
他希望她知晓他在做什么。
他不希望在如此关头,一切情爱都是意、淫。
他铺了那么多路给她,诱着她在他铺了一地的诱饵中走向他。那么多诱饵,总有一个能吸引住她。到那个时候,她若不会,他便教她。她若不肯……她最好肯。
不要给他机会用出最决然的手段。
张文澜呢喃:“樱桃……”
他的喟叹落在她唇前,少女涣散朦胧的目光中,好像也终于因为这百般引诱而始终没有最后一步,生出了些烦躁。
她在混乱中,闻到了好香的花香。
她耐不住迎上前……张文澜
盯着她的动作,静静看着她凑向他的唇。
千钧一刻,巷头传来一声略带尴尬的咳嗽。
怀里的姚宝樱像是梦魇被惊,倏然静下,整个人软绵绵地向下倒。
张文澜手疾眼快将她抱住,侧过头,看到了长青,以及长青身后那几位抬头看天的侍卫。
长青:“郎君,张家已彻底归顺,静待郎君回府。”
张文澜:“……”
长青这个侍卫,自从到他身边,不好事不多事,一向好用。
……但今夜唯一的一次不好用,便让张文澜面上染霜,眼底蕴刺。
甚至张文澜抱着姚宝樱走过长青身边时,忍不住气性,剜了他一眼。
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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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抱着姚女侠先出巷入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