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接过?, 见是苍陵山,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一并好了起来, 拱手道:“道友请进。”
林暄雾颔首收回玉牌, 连峥跟在他后面,却?在要进城时被官兵拦住。
“一次只容一人通行,你的身份令牌呢?”
连峥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并未说话。
林暄雾忙打圆场:“他是我?同门,受了伤神识有损,与我?一道便是。”
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连峥竟然还煞有介事地走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衣袖。
官兵狐疑地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 还是给他们放行了。
林暄雾松了一口气?。
连峥情况尚未稳定,行走在外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好,以免横生枝节。
他拉着?连峥的手臂将人带进城,涌入喧嚣市集。
城中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在采买年货,整条街市充满年味。
林暄雾取出?凡间购物?用的银钱,那是他从大昭皇宫中带来的,足足千两黄金,怎么也该够他花了。
两辈子加起来,林暄雾都不曾亲自?到集市中闲逛,更多的则是流连于各处拍卖场,或是有什么想要的,跟父亲师尊说一声,隔天便送到他跟前,他从未为这些东西操心过?。
于是现下便觉得稀奇。
每路过?一个摊子,他便拉着?连峥驻足挑选,不一会,沉甸甸的包裹就坠满二人的手臂。
林暄雾看见什么都想买,什么红烛香纸,糖瓜芝麻,通通包上,甚至还买了一套红玉的文房四宝。
虽然没用,但是他看见了。
林太?子财大气?粗,逛到后面还大手一挥,随便在街边雇了两个伙夫,一行人拉着?板车浩浩荡荡地将东西一路搬回了小院。
堂屋和前院都被放得满满当当,林暄雾从包袱里?随意抽了一条灶糖出?来,吃进嘴里?,只觉得甜进心坎。
他没力?气?再收拾,只换下衣服简单盥洗,便回到房间睡下,连练功都忘了。
第二日,林暄雾早早起来,将买来的装饰品在院中布置好。
除夕只剩一天。
林暄雾整理那堆东西时发?现,他买了一匹绣金纹的桌布,店家许是疏忽,又或是想给他添个彩头,竟又给他包了两条红绸。
那布料不错,还能闻见染布所用的苏木淡香,夹杂着?一丝皂角香气?。
林暄雾对烈色的东西感官甚好,他将两块红绸绑在自?己的床柱上,和浅色的床幔相得益彰。
连带着?心情也一并明?朗。
收拾好东西,林暄雾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不会做饭。
那年夜饭谁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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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林暄雾吃上了从城中酒楼打包的饭菜。
没办法,身边一条不染红尘的龙,一只喜食生肉的蛟,他又不会做饭,要想满足口腹之欲,只能另寻他处。
许多年没正经吃过?一顿年夜饭,林暄雾还顺道买了两坛青梅酒。
正值寒冬,百姓们更喜欢能够暖身的烈酒,于是甘甜的青梅果酒便成了滞销品,林暄雾跑了三家酒庄才买到。
屋内烛火扑朔,浮笛贪嘴吃了两只烧鸡,此刻正捧着?肚子瘫坐在木椅上,一句话都说不出?。
连峥没怎么动筷子,更多的时候,他捧着?酒盏一杯接一杯,视线始终落在林暄雾身上。
林暄雾习惯了,只自?顾自?地吃,偶尔和连峥碰两杯。
酒过?三巡,林暄雾的耳后爬上红色,比天边红霞更艳,双眼却?清澈透亮,给这份旖旎无端添上几份水色。
桌上没有油灯,只有几支融了一半的红烛。
许是喝醉了,林暄雾竟呆呆道:“……好像洞房花烛夜。”
说完他便后悔,懊恼自?己这张嘴总是不过?脑子,但连峥却?并未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沉默地端着?酒喝。
气?氛一下冰冷下去,林暄雾的脑子也清醒三分。
半晌,连峥低沉的声音响起,落在他耳中有些不真实:“你是谁?”
林暄雾怀疑他也醉了,于是斟酌着回应:“我是林暄雾。”
“林暄雾是谁?”连峥看他。
好,林暄雾确定他醉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决定不同一个醉鬼计较。
他心不在焉地说:“林暄雾就是林暄雾。”
结果连峥像是在和他较劲,孜孜不倦地问:“林暄雾是谁?”
清冽的酒液顺着?喉管滑落,林暄雾也不知?是第几次回答他这个问题,含糊到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林暄雾是……你师兄。”
林暄雾埋着?头喝酒,没能看到连峥清明?的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