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反应是,她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方才,是被他亲了一下吗?
她眼睛滴溜溜盯着他。
宝樱不知道他是否知晓自己的容色姝丽,但眼前他慵懒而坐,衣物重重叠叠,一身官服在二人的纠缠间变得松垮生皱……他还垂着眼在笑,只有眼尾像燕子一样高高飞起。
她的心已经因此狂跳,她的夫君竟然说:“樱桃,起来吧。我要吃药了。”
姚宝樱恍惚:“如此关头,你只想到吃药吗?”
张文澜挑起眉眼,他既有高官应有的端正清雅,又有浪荡子的风流倜傥。他慢悠悠:“不然呢?你想如何?”
宝樱迟疑片刻,终究觉得吃药事大。她让开路,正要从榻上爬下。他却搂住她腰,仍让她坐在怀中,低声:“别走。”
啊,他那个语气,那个眼神。
宝樱拼命镇定,脸颊却刷地红透。
她心中不可置信:我居然如此害羞吗?
成亲三载,她看着自己夫君,居然还在害羞?
我怎么如此……有贼心没贼胆啊?
她困惑地看着张文澜,听张文澜淡声吩咐长青端药送进屋。
长青眼观鼻鼻观心,将药碗放在一旁的高架上,便迫不及待扭头就走。姚宝樱本还想附送一个笑容,去被长青的反应,弄得又脸红一阵。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似乎大家闺秀,不应如自己这般肆意,和自己夫君滚作一团。
但是……她夫君又没说什么。
哼,他敢嫌弃她,她一定、一定骂他。
姚宝樱从他膝上跳下,定定神,让自己不要多看自己那个妖孽般的夫君,殷勤地去端药给他喝。她返回床榻的时候,他已经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容,坐得端正些,接过她的药碗。
他还礼貌道了声谢。
他的声音像山泉中的雨花石,漫过清水,拂过松林,落到她耳边时,还残留着一些未被完全抹去的颤音。
姚宝樱面不改色。
张文澜低着眼,慢吞吞地喝这碗药。
他尽量喝得慢,尽量动作优雅。他又朝她露出线条更好看些的右半张脸,让她看得到他的眉目鼻梁,看得到他的红唇,也看得到他的喉结,以及……他搭在木榻栏木上的右手。
他指间玉指在夜中明润非常,照着他虎口那滴嫣红的痣。那滴痣与他的绯红官服相称,一切像一个绮丽多情的艳梦。
他等得心中焦灼起来,才听到姚宝樱婉转悠然、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声音:“夫君,药苦吗?”
张文澜“嗯”一声,说:“还好。”
姚宝樱:“我不忍心你这么苦。你要不要吃一点甜食?”
张文澜抬眸,他的药碗还没放下,眼前便骤然风袭,他被拦腰扑倒了。她压在他身上,手指勾住他下巴,毫不犹豫地低头,朝他亲来。
张文澜浅浅“唔”一声。
他张口仰颈,颈间一片红艳。他挣扎着扭头,唇将将张开,少女的气息便填了他满怀。
他一下子呼吸乱了,颈上青筋僵直。
张文澜眼中的片刻狡黠,被她吞没。而他起初的欲迎还拒,很快被他的贪欲吞没。他刷一下抬手,扣住身上人的颈侧,将人朝自己压来——
他要她主动。如此,日后清算,不全怪他。
但他还要试探一二:“我的药……”
姚宝樱呼吸又软又乱,还带着许多神志不清的沉迷:“药不是喝了吗?”
张文澜又低声:“你有伤在身。”
姚宝樱有些胡说八道了:“你也是个病人。”
张文澜:“大夫说要禁房事……”
姚宝樱无辜:“对。我没做什么啊。”
他满意了,露笑了,如同溺水的旅人般仰着颈寻找她。他不识水性,也不会去学,他就要她来泅水救他。
黑夜中,药碗砰地砸在地上,落到氆毯上。乒乒乓乓声如翠玉琳琅,一床软褥半截拖地,单薄裙衫与绯色官服相叠。榻上少女只停顿一下,便决定不管了。
少女腰下铃铛沙沙作响,与窗外雨帘交映。
铃铛声中,姚宝樱意识更散。
她意识萎靡时,忽见张文澜扯下她腰下铃铛,朝榻外一抛。
宝樱:“我的铃铛……”
张文澜低语:“不要管不相干的。”
姚宝樱低头,满目所见,皆是流离明妍。
那月光一样的肌肤覆上红意,她在扯动间,不经意瞥到他衣内的伤痕。她心中一惊,正要细看,他身子一侧,唇舌落到她下巴上,重新勾走了她的心魂。
姚宝樱昏昏沉沉地想,只是亲一亲。
毕竟一块肥肉吊在眼皮下,不吃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