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世界上的险恶程度。
没过几天。
蒋方橙是瘸着腿回来的。
小腿肚上一大道划痕,脚踝上也磕破了皮。
廖三接到电话,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咋回事?”
随宴在帮他姐上药。
蒋方橙靠沙发上,满脸疲惫中带着埋怨:“被个没长眼的,给骑摩托车创了下。”
廖三皱眉:“没送你去医院?”
蒋方橙愤愤:“没有。人都跑了,我怎么去。”
廖三说:“我带你去。”
蒋方橙不想:“懒得动。”
她那么泼辣的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廖三双手插腰,不肯放过:“总得给个说法。看到车牌了吗?”
蒋方橙摇头:“蹿太快了。上次也是我走路边,差点被撞。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辆摩托车。”
正埋头给她伤口纱布打结的随宴,手顿了顿。
廖三点烟,沟壑众横脸,皱眉寻思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
“你是不是跟人结仇了?”
蒋方橙无语地笑:“我能结什么仇。我天天搁理发店里呆着,我还能自己瞎找死不是。”
廖三一屁股坐蒋方橙旁边,看着她腿上的纱布,碍眼的很。
等抽烟一支烟,他交待:“那你这几天安心养伤。我去周边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龟儿子的线索。”
哪有撞了人就跑的道理。
这个亏不能吃。
蒋方橙嘴角上翘。
痛归痛,关心是实打实的。所以不免带点撒娇:“还是三哥对我好。”
廖三也不废话。
他干燥短方的手指,撑着粗壮的大腿站起来,拍了拍一直默不作声的随宴的肩膀:“宴子,你姐需要啥的时候,给你姐搭把手。看着你姐点。”
随宴站起来,听话点头:“好,三叔。”
廖三出去。
蒋方橙要起来。
刚站起来,疼。走路都哎呦哎呦。
随宴直接给背到房间里去的。
蒋方橙上了床,吃了颗止疼药就睡。
随宴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去了一处地儿。
县城里最好的酒店。
陈玄生包了一整层。
他自报家门,自然有人带他上去。毕竟守株待兔,等得就是他。
去的时候,陈玄生还拿着银制的刀叉,胸前搭着餐布,在优雅地吃早餐。
走廊上站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看到他来,陈玄生热情地打招呼。
“来了?坐。”
他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年轻人,耐不住性子。
开口就是见山。
“打住。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
成熟老练的男人,笑着打量来人。
“你来找我,就说明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个好孩子。”
“你们就是一群无赖!”随宴额头紧绷。
陈玄生抬手,让他情绪别那么激动,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态度。
“你还小,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对了,随宴,你姐姐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随宴胸膛起伏:“就因为我不走,所以你们就针对我姐?”
“反过来想,你不走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姐姐?”
“陈先生”
“嗯,在听。”
“你能不能放——”
“随宴,”陈玄生打断,收敛了神情,“我很抱歉。私人方面。”
“但为公,我做不了主。这个我一早就跟你坦白过了。”
“高考后再来找你,已经是我争取过的结果。也算是给你姐姐,还有你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一个交待。”
他眉目间有慈悲,眼尾藏怜悯。
可惜,终究是各自为主,身不由己。
随宴怔怔然的走出酒店大门。
明明是艳阳高照,却如坠冰窟。
“去吧。跟你姐姐好好道一个别吧。”
这是陈玄生给他讲的最后一句话。在他脑海里不断徘徊。
浑浑噩噩走回家。
蒋方橙已经开始工作。
右脚不方便,那就一点点挪着动。
客人笑她身残志坚。
蒋方橙边麻利地挥动剪刀,边说多挣点钱,不寒碜。
“你家宴儿后天就要出成绩了吧?”
“对。”
“哎呀咱们全小镇的人都等着呢。”
“那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这小子心里都没谱的事情。”
“你就装吧。随宴平时里成绩那么好,这次肯定能考个清华北大。”
“但愿如此。”
两个人你推我拉的寒暄。
随宴站在门口,不知道静静的看了他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