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时,才发现她已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她将最后一页铺开,待到墨迹全干后,再将信纸折叠好,装进信封里收起来,明日就能将信寄出去。
“娘子,是否要安寝了。”
巧心已经告假回来,按照惯例,在拔步床外守夜,兰心粗枝大叶,只记得快些告假,没跟巧心说她不需要守夜的事。
“呜呜……”
她听见几声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在风声的掩盖下,形如恶鬼低语。
她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侧的毛笔滚了一圈,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巧心,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有点像哭声。”
巧心小脸惨白,点了点头,“娘子莫怕,应当是这雪风吹着吓人。”
傍晚就开始乌云压顶,冬日的第一场雪就快要来了。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
玉鹤安应当不会回来了,巧心若是留下她还能安心些。
“呜呜……”哭泣声又来了。
“什么鬼东西,半夜装神弄鬼。”已经能听见院子外,贺大娘的叫骂声。
声量宏大,中气十足,这气势,就算这整条巷子的人都出来,都吵不赢她。
原本还有些毛骨悚然的主仆二人,立即壮了胆子,院子外隐隐有火光映在窗户上。
巧心连忙趴在门窗上去瞧:“娘子,贺大娘嫌灯瞧不清楚,竟然还叫几个奴仆点了火把,站在墙头。”
隔壁原本是李絮娘亲的宅院,后来李絮从这里出嫁后,一直是空着的。
两三天前,才有零星几个人在宅院走动,今日就有人装神弄鬼。
玉昙披了一件厚斗篷也出去了,院子里被火光照得通明。
院子角搭着一把梯子,贺大娘一只脚踩在梯子上,一只脚踩在墙头,一手举着火把,一只手举着一根白绫。
“娘子,你怎么出来了?方才有人往院子里扔白绫。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难怪贺大娘在此叫骂。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倒是隔壁院子的管家出来了,是个年近五旬的男子,绫罗绸缎裹着一身横肉。
怒道:“深更半夜,你们这是做什么?”
贺大娘不客气回怼:“你们也知道这是深更半夜,装神弄鬼吓唬什么人?把我们娘子吓病了怎么办?”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男子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误会了,误会了,不过是稚子晚上哭闹了几句,怎么值得这般动怒,还是早些安寝吧。”
“胡说。”贺大娘说着就要将白绫递过去。
玉昙道:“贺大娘下来吧,只是件小事,免得伤了邻里间的和气。”
男子笑道:“还是你们家娘子开明。”
“娘子。”贺大娘跳下梯子,“怎么能放任他们,明天不知道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白绫上染着一抹红艳,一闪而过。
“给我看看。”玉昙大着胆子伸出手,那团模糊掉的血迹,写着的分明是“救我”二字。
隔壁院子有人装神弄鬼,弄出动静,想要求人救她。
“贺大娘,你等会儿带着人去隔壁门前守着,小声些,切记无论看见什么,先跟着……不要声张。”
“是。”
这一夜过得离奇,一折腾已过了三更,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吹了冷风。
回到屋子好一会儿,指尖脸颊都是凉的,既然知道是人为,她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回去睡吧。”地上睡着总归不舒服。
“娘子。”见玉昙坚持,巧心只好收了被褥。
巧心躬身往被窝里塞了个汤婆子,她的脚心抵着,浑身暖和了不少。
“嗯?还没问过你,你成婚后,你夫君待你还好吗?你们婚前认识吗?”巧心回家的时间可不短。
玉昙将被子拉了上来,盖住下半张脸,眨巴着眼睛盯着巧心。
“认识的,自小便一起长大,他一直就借住在奴婢家,奴婢父母也将他当半个儿子对待。
在一起后,夫妻和美。”
瞧着巧心越来越红的脸,她总算明白了,原来巧心的成婚对象,就是她口中的义兄。
“这样啊,倒是挺好的。”她将被子再拉高了些,装作睡下了,“看来得再给你放长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