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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户女 第48节

又说那书案东边墙上亦是一扇精巧的梅花墙窗,窗户底下则是辟出一块正方形的石子路,那里一阙则放着绿叶盆景,让人赏心悦目。

“相公,没打搅你吧?”妙真笑吟吟的走过来。

萧景时甚少见他在寝房以外的地方这般,遂问道:“怎么了?有事便说。”

他还得赶紧把下卷书读了,否则考不上举人,他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妙真就把义诊的事情说了,萧景时皱眉:“非要在庵堂么?”

“这是娘定的,我也不好说旁的。怎么你不同意么?”妙真心想你不同意我也肯定要去。

萧景时摇头:“义诊可以,庵堂不行。”

“为何?以前我老师陶夫人也常常在庵堂道观这里与人义诊的,女眷们一般去这里比较多。”妙真道。

萧景时欲说什么,终究闭嘴,妙真却似他肚子里蛔虫似的,“你是不是怕那些僧人皮里阳秋?怕我被人拐带了。”

没想到自己这个娘子是个水晶玲珑心的人,他立时点头,这些事情甚至难以启齿。

妙真笑道:“其实这些人是很会看人的,你若是满口佛经,她们就正经与你讲经,况且我只是借用她们两间屋子,替一些穷苦或者难以启齿的妇人看病,我自家都还忙不过来呢。”

一番话语,让萧景时应下,但他又道:“到时候我送你们过去。”

“也好。”妙真见他同意了,忙出去把开出来的药拿去,又吩咐平安去葑门那边跟许方小桃夫妻说一声,让他们把那边义诊的物事运到丁香巷。

她见诸事妥当,遂到家里看书写字,端的是十分安静。

中午萧景时就在书房用饭,她便自个儿用饭,也不抱怨,连韩氏也对丈夫夸她:“四弟妹倒是个好性儿,一说一笑的,平日常在房里,除了旁人过来问诊,一概却不理论。”

这二房长子萧景珩原本人家称呼一声大爷,可见得晁氏出的主意,从大爷改成了二爷。他的名字起的很好,相貌也清秀,只一条个头像他娘任氏,比两个弟弟都矮,和韩氏站一起差不多高,以至于韩氏都无法穿高底鞋。

但萧景珩看起来无害,却行事机深诡谲,家里的茶引茶铺都是交给他管的,也是蒸蒸日上。

故而他道:“景时现下怎么样?”

“她夫妇二人很好。”韩氏笑道。

萧景珩则道:“景时相貌是我们兄弟里最好的,从小就才智出众,文章作的好,画也画的好,所谓才识超群。三叔几次三番说要等他科举之后,再许一门亲事,却不想母亲那般快定下了?”

这韩氏暗中揣度,虽说有婆母信八字之说,可会不会是婆母不喜那等高门媳妇,所以先下手为强。

要知道她这位婆母常常私下抱怨说受三婶的气,这个可能性很大。

“那将来四哥儿若真做了大官,糟糠之妻还能不能保住?”韩氏也是感叹徐氏时运不济。

萧景珩笑道:“这就很难说了,我虽然是他哥子,到底读书不成,将来若是他发达了,我还得听他的话。但他为人颇恃才傲物,又有些轻率,少不得我还要替他周全。”

韩氏默默为这位弟妹难过。

妙真哪里还想这么多,她如今在阊门、葑门一带也算是颇有名望的女医了,但她也未必能够包治百病,似隔壁陈太太的姑子的病,吃了她几剂药都没效果,妙真就道:“你们不妨去请别的大夫看看。”

“还是请四奶奶帮我们治一治吧。”陈太太一时也不知道找谁去。

妙真则道:“我这般也是为了您好,我虽然擅长女科,但我按照我的法子治既然无效,也不好耽搁你们。”

其实有时候看病是这样的,对症了就好的很快,不对症,不得其法就不成。

陈太太见妙真这般说,也是叹了一口气,妙真这里见吴大奶奶也领了一个亲戚过来,她请这位年轻女子进来,又问起:“您是患了什么病症?与我说说。”

“徐医女,我这个毛病自从生完孩子就有了,常常要小解,小解之后呢,下边那地方又疼又涩,很不舒服。”

妙真心中已经有一个判断,但还是帮她把脉,又让她伸出舌头,惋惜道:“你的脉细滑,舌淡苔白润,舌根苔又黄。其他地方有什么不适吗?”

那人摇头:“就这个毛病,旁的倒是很好。”

妙真道:“你的这病是产后淋症,我与你开个方子,茅根汤加赤小豆。”

茅根汤治产后诸淋,里面有石膏、白茅根、瞿麦、茯苓、冬葵子、人参、桃胶、滑石、石首鱼头、赤小豆,用灯心水煎服。

这石膏能清热泻火却又不伤胃,白茅根又是清热利尿,赤小豆更是补血祛湿通淋。

她把方子开了之后,看诊的人送了三钱诊金,妙真让小喜送她们出去,她把行医日志写好,方才回房。

很快就到了三月十五,萧景时送女眷们过去卧云庵,那庵里的尼姑早就得了吩咐,不仅在附近帮她宣传义诊的事情,还帮她收拾出了两间空房。

妙真带这几个丫头和粗使把这里布置妥当,又点上苍术,等人上门。

来看义诊的妇人,有的是住卧云庵山脚下的,有的则是本来在卧云庵听人讲经,凑热闹来的,妙真前后看了十个人都还算顺利,之后便来了一个用板子抬着的女人,她似乎刚生产没多久,带她来的是她婆婆。

“大夫,求求你治一治我这儿媳妇吧,她两日前生了儿子,原本是大喜事,可是胞衣不下来,她时不时这般晕厥过去。”

妙真先让人把妇人抬到产床上,心想这是正产胞衣不下,一般正产胞衣不下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她方才说的血瘀,另一种则是正气不足,但这妇人头发晕,一般只有瘀血作祟,才会头发晕。

但她又继续把脉,见此产妇脉象细弱,脸色苍白,舌头还有淡淡的齿痕,又问道:“你会不会心里也不舒服?”

产妇点头:“奴家总心烦气躁的。”

妙真当即便开了送胞汤,又叮咛那做婆婆的道:“你老人家按照这方子去抓药,只有大补母体,胞衣就会顺利脱落。”

那做婆婆家境应该还算殷实的,连忙让家人去抓药,妙真也松了一口气。

原本在一旁只是凑热闹的楼琼玉吓的很,问起妙真:“四嫂,还有人生了孩子,胞衣不下来啊?”

“对啊,还有好些别的毛病,就比方生产时,孩子胎死腹中,还有因为大便干结小产的。总之怀了孩子,生孩子,产后女人就很惨。”妙真倒也不是夸大事实,的确有天赋异禀生产如喝水的妇人,但是为生育所苦的还是多数人。

说起来她这个弟妹真的文文静静的,一看教养就很好,人有些见识,却不咋咋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