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忘记了暄雾?”迟霁脑袋“嗡”的一声,被?听到的消息砸得头昏脑涨。
微生望点头,手指自然?地搭上少年的肩膀,他将自己从医者口中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转述:“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暄雾的一切。”
迟霁着急:“暄雾此刻一定很难受,我去陪陪他吧。”
微生却道:“不,他在陪妖皇。”
迟霁愕然?:“陪?妖皇不是都不记得他了么?”
“他是要?让妖皇重新记起?……他们的一切吗?”
微生将林暄雾的话原样交给迟霁:“不,他是要?让妖皇,彻底忘记他。”
……
“我旧伤复发去到浮光池养伤,随后借住苍陵山梧塘?”
林暄雾点头。
“我听闻龙沼祸乱主动出手,救下你们一干人,随后与迟二公子交好,受邀参加婚宴?”
林暄雾点头。
连峥冷笑:“本尊修为如何,自己最清楚不过,那尸王怎会伤得了我?”
林暄雾点头……林暄雾道:“凡事无绝对。”
连峥再冷笑:“那你同我说说,我体内玉骨为何会丢失半截?”
林暄雾抿唇:“……许是,您闲来无事……”
自己剜的。
天地良心,林暄雾可没有说哪怕一个字的谎言。
连峥不笑了,他指着门道:“出去。”
“你不说实话,我唤别人来问。”
林暄雾硬着头皮道:“极隐楼正逢关键时期,一切事宜,妖皇不如等婚宴结束再说。”
连峥的动作牵扯到后肩伤口,滞涩一瞬,林暄雾立马要?取床头丹药,手都放在了人肩膀上才反应过来,干巴巴道:“……小心。”
连峥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接过他手中丹药,客气道:“多谢林公子了。”
“不客气。”
空气静谧,连峥沉默片刻,意味不明:“婚宴结束,可否告知我实情。”
林暄雾重新将脸埋下去:“我无半句谎言。”
连峥说:“撒谎。”
林暄雾叹气:“若是真的重要?,便不会轻易忘记,陛下觉得呢?”
连峥说:“我只知道,我一定要?记起?。”
林暄雾抬眼看他:“……但若是,那人不想让您记起?呢?”
“……”连峥不再说话,他没有回答林暄雾,只在心里莫名其?妙自嘲一句:“原来我连与他相关的记忆都不配拥有吗?”
林暄雾见他心情低落,悄悄离开了房间。
三日后,道侣大典如期举行。
极隐楼上上下下都已?重新挂上红绸,这?番宴席昭告天域,成为了极隐楼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宴。
微生望所在的临潇宗,宗主因旧伤复发未至,但送来了整整十条街的丰厚聘礼,皆是奇珍异宝。
“微生家的少主,这?不是给极隐楼做赘婿了吧?”有宾客调侃。
旁边喝彩的极隐楼弟子嗤笑:“赘婿?就算是赘婿,也是他临潇宗求来的!”
宾客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了,转而指向?高台上的另一个座位,小声和旁人道:“妖皇怎么也来了?”
“他什么时候也和极隐楼有交集了?”
他旁边的那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呢,这?极隐楼一向?标榜自己不问世事一心隐世修行,哪晓得勾结的都是天域顶层的人物,那迟二公子不是还在苍陵山许宗主门下修行吗?”
“唤本尊何事?”一道冰冷的声音自二人身后响起?,惊起?二人一身鸡皮疙瘩。
那提到妖皇的宾客猛然?回头,就见?名动天域的“黑罗刹”此刻正用?淡漠的眼神盯着他,他甚至从里头感受到了杀意。
二人忙跪在地上磕头:“小人不该妄议妖皇陛下!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
连峥微微眯起?眼睛,总算将面前犹如丧家之犬的两人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
“定风塔大长老?,执事长老??”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促狭的笑:“一百年前见?你二人,是锻体初期。”
“怎么一百年后,还是锻体初期?”他漫不经心,像是在逗弄两只蝼蚁。
那定风塔只是挂名的大长老?咬牙道:“我等凡夫俗子,天资有限,让陛下见?笑了。”
连峥却用?渗人的声音道:“不不不,我想二位长老?是误会了。”
“本尊可没有问你们为何没有突破。”
他坐到长老?原本的位置上,用?鞋尖挑起?大长老?的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人苍白的脸色。
“本尊是在问,你们怎么,还没死?”他的声音骤然?冷下去。
两位长老?吓得发抖,心想自己这?条小命今日怕是要?栽在这?了。
旁边的人都在幸灾乐祸,没人愿意上前搅这?趟浑水,定风塔这?两位长老?对主家和妖皇出言不逊在先,天域人人知道那妖皇脾性?阴晴不定,得些教?训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