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如?血残霞,宫城中还依稀弥漫着硝烟气息。
恰在此时,天边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丧钟。
皇帝驾崩。
释尘领着镜泽,走到阶梯上方,俯视下方众人?。
朝臣跪了一地,无人?敢抬头直视这位素有?妖孽之名的新帝。释尘与镜泽对视一眼,从他手中接过圣旨,沉稳的声音环绕宫城。
“……三?皇子德才兼备,人?品贵重,着继承大统,继皇帝位。”
“——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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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庆五年春,养心殿。
龙床上传来?一阵难以入耳的动静,年轻天子的寝衣半垂在塌边,被一只纤瘦白皙的手紧紧捏着,这才没有?落到地上。
“释尘……!”床帐中衣鬓散乱的镜泽呵斥一声,费力推开身上人?的肩膀。
释尘还在喘息,眼里?是克制不住的情欲。
镜泽闭上眼,一把?扯下蒙着眼睛的红绸,看也不看就丢到释尘身上。
“……滚开。”
释尘将红绸凑到鼻端轻嗅,替镜泽拉好被褥,穿衣下榻。
心里?蜜一般甜腻。
他原打算守着镜泽一辈子,看他平安顺遂也就罢了,但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没过几年便?勾着镜泽,滚到了一块。
这大抵是释尘几百年神生中过得最快活的几年了。
自己费尽心思?给镜泽改了寿命,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能再过个五六十年,释尘就满足得想笑,顿时什么十世轮回天道权柄都不是事了,他只盼着早点走完轮回,与镜泽终成眷侣。
一味沉浮于温柔乡中,以至于释尘忽略了,自己好像从未对镜泽说过爱。
释尘餍足地离开养心殿,打算去替心上人?处理堆积的政务。殿中重归寂静,只余浅淡熏香与浓烈情欲暧昧交织,久久不散。
榻上的镜泽缓缓坐起身,他捞过床边的寝衣为自己穿上,遮住斑驳的红痕。
他望着紧闭的殿门,眼中没有?温存眷恋,只带着一丝疲惫。
初登基时,镜泽如?履薄冰,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死死盯着他这个年轻没有?背景家世的新帝,边关被镇压不久,但依旧强敌环伺不可忽视。
他身后只有?释尘,他只信释尘。
释尘用铁血手段为他镇压了一切刺耳的声音,为他扫平内忧外患,就像那日黄昏,释尘在钟粹宫中对他承诺的那样,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镜泽迅速地在京中站稳脚跟,不少明理纯臣成为他的拥趸,但释尘仍旧是最出众的那一个,只要镜泽一声令下,他无不遵从。
久而久之,镜泽便?将当初疑心的“代价”看得越发重了,因为他发现,释尘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难以忽视的赤忱。
那不是一个臣子看帝王的眼神。
但他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的皇位是释尘给的,就算释尘真要做佞幸,他能如?何?
镜泽在惶恐中一遍遍说服自己,江山稳固便?好,这说不定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释尘待他极好,事无巨细,呵护备至,不愿让他受到一丝伤害,极尽缠绵悱恻。
但释尘从未对他说过爱。
镜泽渐渐从惶恐变成了麻木。
他是权利最中心的执棋人?,却在面?对释尘时,仿佛被困进了一张用柔情编制出的无形大网,动弹不得。
说是傀儡,又不是傀儡,镜泽也说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
释尘从未向?他讨要爱,也从未对他说爱,镜泽想,他们或许是算不得爱侣的……
“陛下,到时辰起床了。”
殿外传来?太监的叫喊,镜泽回过神,捏了捏山根,吩咐道:“……洗漱吧。”
穿戴完毕,天子轿辇停在养心殿外,摇摇晃晃,又是一日早朝。
……
昭庆八年秋,将军凯旋,成功打下南疆。
镜泽第一次踏足自己母族的土地,哪怕他并不想认娆嫔这个母亲。
体内的血脉是无法抗拒的事实。
释尘半年未见爱人?,身上带着战场的风沙寒气,他飞奔向?镜泽,将人?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
“怎么穿这么少?”
他看着爱人?单薄的衣物,解下披风罩在镜泽身上。
镜泽没什么表情,问:“南部首领,还在吗?”
释尘思?索片刻,才想起来?那是镜泽血脉上的外亲,遗憾地摇摇头:“几年前?就死了,首领换了几代,已不是原先血脉。”
镜泽有?些?恍惚,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血脉亲人?了吗?
皇族几乎死了个干净,宗亲大多不在京城,更?别说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