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的,方瑜对自己说。
做事情难免会有需要支付代价的时候,他知道的,他应该知道的。
方瑜说不用送,柳时安延还是没忍住起身送他到门外。
这对道侣站在门边目送方瑜走远,等看不见人影了,收回目光,才注意到方瑜落了东西。
要送回去吗?安延看向自家道侣,等待指示。
改天吧,我们先给小瑜收着。柳时面露忧色:小瑜这段时间,大概不会出远门。
安延把方瑜落下的影船收入乾坤袋,和柳时返回洞府内向两位长辈告辞,带柳以安离去。
方瑜回到洞府,鹰伯三兽已经不在墙边,听声音方位,它们约莫又去了灵田,调教玄参带来的魔兽。
要是往常,他会过去看一眼,今日却怎么都提不起劲。
失去吞天花,他无疑是难过的。
方瑜关上洞府门,随手布下禁止出入的结界,缩回房间里,把蛇蛋和种子带到床榻上摆在一处,倒头躺进被子里,放空思绪。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屋外的天亮了,又黑了,反复几次,床榻上的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方瑜的思绪于夜幕再次降临时回归,他脑子里此刻想的不是身边的米团和种子,而是他哥。
他完全理解了他哥的心情,他只是失去亲手培育的花,便这般难过。他哥亲眼见证他死亡的时候,想必难受千百倍。
他可以将一切推到他当时失去人性上,然而他心里过不去。
他现在是情感道德健全的人。
一想到他哥那头白发,方瑜心脏便揪着痛。
真的恢复不了吗?促进生长长出的是白发,不代表用别的办法结果一致。
方瑜似是找到可以做的事情,翻身跳下床,抱起蛋,收好装种子的木盒,到隔壁的药坊去。
他在窗边安置好蛇蛋,来到存放各类灵植药材的药柜前,找出所有与头发有关的材料,一一摆放在炼药台。
洞府上方,站在飞剑上的林知礼给墙外的柳时安延传音,人没事了。
柳时心下大喜,伸手尝试推门,却还是让结界给挡开。
刚刚升起的欢喜短瞬褪去大半,柳时问道:知礼,小瑜现在在做什么?
林知礼转述洞府内的情况:带着他的蛋进了药坊,翻箱倒柜找出好些药材,可能准备炼药。
林知礼原先在楼里处理积压的事务,忽然有弟子通传,柳时安延有事找他,见到人,他才知道发生何事。
吞天花没了,他属实没有想过。
在听闻他弟伤心到把自己关在洞府里,好几天没出门,也不愿见人,林知礼有些担心但并不着急。
他弟说能调整,他便相信他可以。
把自己关起来这种事,不涉及安全问题,林知礼本不打算干涉,抬眼却瞧见柳时二人眼里的担忧和请求。
他脑海闪过二人以往照顾方瑜的画面,他们对待他弟是真心的好。
想到这里,林知礼改变主意,与柳时安延走一遭。
同为地仙,林知礼的实力更强,方瑜洞府的结界对他来说,只要想破就能破,不过他没有那么做,只用神识穿过结界检查里面人的状态。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他的神识刚穿过去,里面的人便有了动静。
怎么突然要炼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柳时越想越觉得方瑜此举是身体出了问题,不行,我得去请师祖来给小瑜瞧瞧。
林知礼回到地面,示意安延拦住柳时,师姐,恕我直言,该去找柳师祖调理身体的人,是你。
安延显然也瞧出柳时情绪不对劲,太激动,也太冲动,不像以往的她。
林知礼拿出清心丸递给安延,让他喂柳时服用。
服下丹药,柳时有些混沌的双目恢复清明,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我这是怎么了?
林知礼开口:师姐,小瑜出事的阴影,不止留在你一人心里。我希望你尽快调整,不要让小瑜知道。
你与小瑜相处的时间,比吞天花更长,感情更深,小瑜知道你因为他出问题,会自责更加难过。
林知礼清楚自己的话涉嫌道德层面上的压迫,出于私心,他还是开了这个口。
柳时按住心脏,原来是她自己出问题,难怪近些时日老是六神无主。
她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当即应道:我会去找师祖,恢复之前,我不会出现在小瑜面前,让他瞧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