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的中心,浮雕着一个简约却精致的、象征冯格林家族的徽记:一只盘踞在荆棘丛中的隼鹰。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但材质本身和徽记就代表了非凡的身份和权限。
他将卡片递给塞牙,动作优雅,指尖避开了任何可能的接触。
“今晚,七点。”阿道夫的声音简洁、清晰、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拒绝,“凭这张卡,去‘星穹之宴’顶层的水晶厅,报我的名字。那里自会有人接待你。”
他显然认为塞牙应该知道“星穹之宴”,这是红枫镇最高级的贵族会所和餐厅,只对特定身份的人开放,实行严格的会员制。顶层的水晶厅更是传说中的私人区域,寻常贵族都难以企及。
“哥哥,我要亲自感谢塞牙先生。”玛丽娜急忙说道。
“玛丽娜,你受惊了,需要立刻回家休息。”阿道夫打断了妹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他再次看向塞牙,眼神里没有任何征询意见的意思,仿佛这“邀请”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会是我们冯格林家族正式表达谢意的场所。务必准时。记住,只持此卡方得入内。”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等塞牙的回应,便微微侧身,不容置疑地扶住妹妹玛丽娜的手臂,轻声却带着强制力:“我们走,玛丽娜,父亲很担心。”
他甚至掏出一块丝帕,垫在玛丽娜的手腕处,避免直接接触巷子里污秽的空气,然后径直带着还有些不舍和委屈的玛丽娜离开了巷口。两位冯格林家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繁华大街的方向。
巷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连喝水都塞牙一人,还靠在那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手里握着那张金属卡片,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生死时速和巨大误会剧烈起伏,大脑一片混乱。
他低头看看卡片上那个精致的荆棘隼鹰徽记。
星穹之宴?什么地方?
这个家族又是什么?
连喝水都塞牙的嘴角抽搐着,一种荒诞至极的感觉涌上心头。
明明刚打算去当冒险家,结果却因意外卷入了这件事。
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更可怕的霉运啊?!
……去,还是不去?
他捏着那张卡片,感觉这玩意儿比刚才混混的匕首还烫手。
不去?那不是拂了伯爵家少爷的面子?会不会被报复?去了?会不会出大问题啊?
连喝水都塞牙摸了摸脑袋。
算了,发论坛问问大家吧。
……
小饼干在玛丽的带领下,进了贫民窟深处。
她此刻的形象在玛丽的指导下已经变了,换上了一套从某个破布堆里翻出来的、满是补丁和污渍的衣服,脸上、脖颈、手臂都均匀地抹了一层带着垃圾腐臭味的泥灰。
原本利落的头发被揉得乱糟糟如同鸟窝,塞在同样破烂的头巾下。
那些新买的一些便于携带的肉干、一小包粗糙麦饼,被小心地塞进一个同样破烂但内部相对干净的亚麻大包里,抱在胸前。
道路越来越狭窄肮脏,污水在脚底发出噗呲的声响。低矮倾斜、仿佛随时会倒塌。
最终,她们停在了这片棚户区最边缘、最靠近污水渠尽头的一个角落。
那里与其说是一个家,不如说是一个用废弃木料、锈蚀铁皮和厚油毡布勉强搭成的三角形窝棚。入口处只挂着一块看不出原色的布,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小女孩的呜咽。
“就是这里……”玛丽的声音变得很低,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帘:“哥,安妮,我……我带了吃的回来,有好心人帮我们!”
小饼干弯腰钻了进去。
棚内的气味更糟,潮湿、霉味和一种病气扑面而来。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入口缝隙漏进一点天光。棚子地面是湿冷的烂泥,铺着几块破烂草席。
一个异常瘦弱、几乎皮包骨的男生蜷缩在最里面的草席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破麻布。他双目紧闭,脸颊烧得异常通红,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浑浊的痰音。
旁边,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瘦小得令人心碎的小女孩,蜷缩在哥哥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正发出细弱的哭泣。
听到玛丽的声音和小饼干进来的声音,小女孩安妮惊恐地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泪痕斑驳,大得吓人的眼睛在看到玛丽和姐姐手上那鼓鼓囊囊的破包时,瞬间亮起微弱的光,死死地盯着,连哭泣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