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回答,车门已经开了,她冷着脸走了下去,司机便也不再臭美,忙随她下车,帮她把车里的行李搬下来。
女人没答应司机替她搬上去的好意,或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司机开着面包车扬尘而去,后视镜里,女人那高跟鞋、包臀裙、大波浪的身影变得很小,显得有些落寞。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司机在心里怪纳闷的,所幸新的订单马上从手机里弹出来,她忙着去谋生,没空再管这桩离奇的事。
秦柠看着一地的箱子,面无表情地按开电梯,开始搬。
她租的房间在十二楼,十多个收纳箱和行李箱,上上下下至少六趟。
当她终于把最后一个大收纳箱推进房门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坐在灰尘遍布的布质沙发边缘,看着敞开的阳台,冷眼点亮一只细烟。
手机便是在这时亮了。
屏幕上写着【秦书语】。
“喂,大姑?”秦柠一手接电话,一手低垂,往地上抖着烟灰。
“秦柠啊,搬家的事都搞定了?你也不说一声,自己就从老宅搬出去了,你堂姐今天有空,我本想让她帮你搬的。”秦书语的声音风韵依旧,延续着她从少女时期便不倒的大众情人的传奇。
秦家人就是这样,不管腹里有多少把剑,嘴上总是柔情蜜意的,能把人甜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老宅不是你卖的么?”秦柠直截了当。
秦书语也没想到秦柠不装了,讪讪道:“那也没办法,那些催债的人,挡不住啊。得先给块肥肉缓缓。”
“欠债的只有我家?公司你们不是股东?”秦柠笑了。
“你这孩子,谁叫当初老太太偏心,把老宅给了小女儿,也就是你亲妈呢?可不得先抵你家。”
“说得好像你们没分房子一样。”
“我们那套小,抵也抵不了多少,况且囡囡还小,还要上学,总不能露宿街头吧。”秦书语口中的囡囡,就是她堂姐的女儿,今年六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
“不说了,我得去送囡囡去上英语课了,改天过来吃饭啊。哦还有,那些债务,你得抓紧时间解决了,老宅迟早也得赎回来才是。”说完,秦书语便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真会装啊艹!”秦柠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气得她又抽了几根烟,要不是秦书语小时候还真带过她,她直接开车撞进她们家了。
直到地上堆满烟蒂,秦柠才重新看向手机,发现多了个未接来电,和一个语音条。
她先点开语音条,那是顾拾发来的。
【柠姐,听说你回国后打算搬家,已经搬好了吗?改天带我去参观参观啊!】
秦柠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按着手机回了个语音,声音有些装模作样:【好的呀,新地方比不得老宅宽敞,好歹离我公司近,我也正好体验体验员工上下班通勤,挺新奇的,有空过来玩。】
顾拾很快回复:【明白,我们柠姐不是在乎物质享受的人,多向您学习!】
秦柠没再回复,顾拾在她心里,并不是多么亲近的人,维持表面的关系,作为人脉维护着便可以了。顾拾家里虽说产业不小,她却是个私生女,掌握不了经济大权。
帮不了她振兴秦家的人,便是无用之人。
应付完顾拾,接下来的语音电话才是她重点要关心的,拨打过去,对面闹哄哄的,声音却很高亢:“大小姐,您终于回国了!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秦柠笑道:“你以为是写运动会广播稿呢?正常点,别夸张。”
陈陈却道:“我哪有夸张?首富的独生女,出生起就是风云人物,上学的时候,我帮你扔了多少情书,你不记得啦。”
秦柠:“不记得了。”
陈陈:“呵呵,最烦装逼的人。”
秦柠:“哦?我有装么?”
陈陈:“不装之装,才是最装。”
秦柠也是被这姐们儿逗乐了:“废话少说,在哪儿玩儿呢?”
陈陈这才正色起来:“是,知道咱大小姐是个忙人,普通的局我也不敢去叨扰您。这不是您刚回国,我这边这几年又认识了帮新朋友,都想让我向您引荐引荐呢。”
“我看你觉着我挺闲的。”秦柠冷哼。
陈陈挠头:“这帮朋友虽说比不上您有钱,可比您有钱的人压根就不存在,大家也都算得上是圈子里的新贵。唉您要不来,他们还以为我是扯谎,压根不认识您呢!”
“新贵么……”秦柠摸摸下巴,思索着。
“是啊是啊,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闲杂人等,不会污了您的眼的…”
午夜,敦煌会所包厢。
小牛皮沙发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都按照身家背景从外向内排着。秦柠一身黑色皮衣,烈焰红唇,闲适地居于最中央,陈陈正在她身旁点头哈腰,为她点燃一支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