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兹把我丢进了一间间甚至不能称之为房间的囚笼。
没有窗户,没有床,只有光秃秃的水泥墙壁和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马桶。
我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上的肌肉,疼得我直抽冷气。
隔着那扇厚重的铁门,隐隐约约传来了男人们争吵的声音。
“……我看你就是疯了,雷诺兹。”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除了哭还是哭,哪有一点像传说中的东西?”
“那是伪装!”雷诺兹的声音透着狂热和焦躁,“莉莉姆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但这已经过去一晚上了!如果我们抓错了人,警察那边……”
“闭嘴!只要杀了一只纯血种,我们就是猎巫公会的英雄,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我又冷又饿,意识开始在那盏摇晃的灯泡下变得模糊。
恍惚间,水泥地不再冰冷,而是变成了柔软的沙子。
……
我在一个儿童公园的沙坑里,我变小了,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戴着那副厚得像啤酒瓶底的眼镜,穿着不合身的背带裤。
“四眼田鸡!四眼田鸡!”
几个比我高大的男孩围着我,他们笑着,把一把把沙子扬在我的头上,还有人抓起一只还在蠕动的蚯蚓,要往我的衣领里塞。
我缩成一团,只会哭,我太懦弱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住手。”
一个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小小的维罗妮卡。
她穿着像贵族一样的白色裙子,黑色的长发即使在那时候也柔顺得发亮。
“别碰她。”小维罗妮卡指着我。
“否则你们就死定了。”
那几个男孩愣住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个带头的男孩捂着被打破的鼻子哭着跑了,剩下的人作鸟兽散。
维罗妮卡跳进沙坑,蹲在我面前。
她没有嫌弃我挂着鼻涕的脸,而是伸出那双干净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拍掉我头发上的沙粒,又掏出一块手帕,给我擦脸。
“别哭了。”
她的声音好温柔,那是只有在梦里才会有的温柔。
“如果你不想被欺负,就站在我身后。”
她捧着我的脸,那个笑容像天使一样。
“我会保护你的。永远。”
我想就这样看着她,想就这样永远待在这个充满阳光和承诺的午后。
我伸出手,想要抱住她……
猛地,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像是要把我的脖子勒断一样,把我硬生生地从梦境里拽了出来。
“唔!”
美好的阳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狐臭和馊汗味的气息。
我惊恐地睁开眼。
一张满是横肉的男人脸贴在我的面前,他正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醒醒,怪物。”他狞笑着,“老大等得不耐烦了。”
我被粗暴地拖出了那个狭小的牢房。
外面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间了,但我能从高处那个排气扇透进来的光线判断,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夕阳血红。
我又被绑回了那张椅子上,这一次,绳子勒得更紧,甚至嵌入了我的肉里。
雷诺兹站在我面前。
他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眼窝深陷,胡茬凌乱,那双眼睛充满了红色的血丝。
“第二轮。”
他手里拿着几个奇怪的、画满了符文的骨头,还有一碗散发着腥臭味的暗红色液体。
“克洛伊,我的耐心耗尽了。”
他把那碗液体放在桌子上,声音沙哑。
“昨天那个仪式只是开胃菜,今天这个……我只能说如果你是莉莉姆,你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停顿了一下,走到我身后,手指划过我的脖颈。
“如果她还不来.....”
他笑了一声,那个笑声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你可能会死在这个仪式里。”
“不过别担心,在把你丢进乱葬岗之前,”他转过头,对着周围的男人们挥了挥手,“我会让我的兄弟们好好尝尝你的滋味。”
那几个男人发出了下流的哄笑声。
“听说莉莉姆的滋味能让人上瘾,”其中一个男人舔了舔嘴唇,“就算是人类,这妞长得也不赖。”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感觉了。
“杀了我……”我虚弱地哀求,“求求你,直接杀了我……”
“那可不行。”雷诺兹抓起那碗腥臭的液体,“现在,我们开始吧。”
他开始在我的周围撒上一圈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骨灰。
然后,他开始念诵。
这一次的咒语比上次更长,更刺耳一一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又像是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鸣。
随着他的念诵,我感觉到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仿佛有人正用保鲜膜一层层地裹住我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