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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但事与事不同,一个进门而已,钟昭不觉得江望渡会自降身份到这种程度,于是张口问:“怎么,江大人也要这样?”

“手自然早已经好了。”江望渡没对他这个问题作出回应,而是挑了挑眉,捡起先前的话头,“多谢记挂。至于现在哪里受伤……”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钟昭下意识觉得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江望渡藏在袖子里的左手伸出来,俨然握着一把开刃的刀。

钟昭的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这个姿势他太熟悉,这把匕首跟他更是老相识,上辈子钟昭捅他的那一下,用的就是这东西。

他条件反射地想躲,可却迅速反应过来逼着自己面对,倾身上前便准备夺过那一把刀。

但出乎他意料的,江望渡并不是朝着他去的,而是径直刺向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

随着布料被割破,江望渡的右臂有血溢出,刀也顺利被钟昭劈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孙复眼下已经习惯主子每次见到钟昭,都要先互呛几句,而且从头到尾无视他人于无物的情况,进去之后头都没回,就被钟北涯一路唠叨着带入了屋。

夜色太深,门口的动静不大,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相信你已经看见了。”江望渡失笑,“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若说上一次在门口的对峙,还能勉强解释为意外,这次江望渡就是纯粹的自伤。钟昭牙齿咬得咯咯响,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覆盖上去给他按压止血,低声骂了句:“你真是个疯子。”

“也不算吧。”江望渡多少掌握着分寸,划出来的口子没有很深,但放着不管也不行。两人走进院内后,他坦然注视钟昭眼底那层薄怒,慢吞吞道:“如果你不拦我,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上辈子的钟昭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重生后自己要给仇人疗伤,而且还是两次。他本来就还在火头上,闻言直接把江望渡的外衫扯了下来:“你能不能讲讲道理,难道是我让你来的?”

钟昭摆弄的时候没留力,江望渡感觉自己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碾过,跟在他家喝酒那次不同,是真的感觉到了疼,嘴唇上的血色都跟着快速褪去。

可他看上去一点就此停止的意思都没有,低头片刻,等钟昭拿着药箱和烛台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肩头发颤,竟然在笑。

“……”这般甚至可以说有些疯癫的模样,钟昭看在眼里,将药瓶取出放在桌上的时候,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

就在刚刚,他产生了一种迫切想要走上前去,掐住江望渡的脖子,剥夺对方呼吸的权利,叫江望渡再也不能这样笑的冲动。

如果这是前世,有了这个想法,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但是今生家人俱在,钟昭承担不起无故杀人的罪名,只能停在原地,等这个相当极端,但犹如烈火一般燃烧起来的念头慢慢熄灭。

半晌后,他走上前去,一言不发地拉过江望渡将将止住血的右臂。然而就在这时,江望渡蓦地道:“阿昭,我做错了什么?”

话落之后,钟昭往他伤口撒药粉的动作无端停住。而江望渡则上身前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道:“明日考生入场,我带礼物来这里,无非希望你金榜题名,你为什么连门都不愿意让我进?”

听人问出这句话,钟昭掀开眼皮与他对视,江望渡此刻全然没有了刚刚病态又无所顾忌的影子,脸上全是真情实意,仿佛真的把他当成了很好的朋友,因为他始终没有给出回应,所以很难过一样。

前世旧怨太重,钟昭张了张嘴想问你难道不知道?可话到嘴边,这辈子江望渡还真不知道。

于是他把那句诘问咽回去,只是语焉不详道:“家父与唐策唐大人时常一起喝茶。”

唐策的身份江望渡自然清楚,他俩先前还短暂地过过一次招,此时提起他,就是在隐晦地说彼此选定的势力不同,没办法相交。

钟昭自觉已经说的很明白,但江望渡摇摇头,就当听不懂:“现在北城兵马司的弟兄受了伤,也都会去你家的医馆诊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听孙复说,钟大夫之名在下面都传开了,这难道不是比喝茶更深的情谊?”

江望渡手下频繁去钟家医馆,说起来的确是一件让人关心的事。毕竟他是名牌太子党,兵马俑也跟太子穿同一条裤子。唐策为此担心钟昭立场不坚定,还专门问过,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