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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钟昭平白想起上次对方为了堵自己嘴,落在他唇上的吻,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慢吞吞地走上前。

然而这次江望渡是真的有话要跟他说,钟昭附耳过去后,只听对方用极快的语速小声说道:“孟相旬、于怀仁、曲青云。”

这三个人名听上去有些熟悉,但也止步于此,钟昭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什么意思?”

“让你小心的意思。”江望渡最后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猛地直起上身,不再看他,跟后面的士兵打了个手势,接着便各自扬起马鞭,朝皇宫方向奔去。

江望渡这话说得语焉不详,跟上次突然开口告诉他端王不可信一样没有任何前言后语。钟昭蹙着眉头从听着最耳熟的曲青云想起,但在脑袋里过了半天,还是无法把这个名字和谁的脸对到一起。

“小江大人讲什么了?”跟钟昭说悄悄话的人撤了,秦谅折回来重新跟他并肩往贡院的方向走,见他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之意,有些好奇地道,“我能听吗?”

“……”钟昭偏头看他一眼,有心想问问秦谅知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头,又担心江望渡是在给他下套,多个人知道就多份风险,想想还是摇头,“算了,少知道一些对你应该有好处。”

——

经过层层严格的搜身,所有参考举人一进到贡院,面对的还是那间小小的单人号舍。

钟昭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秦谅,但因为隔得远,也没说话的机会,只能保持沉默。

前朝之所以灭国,就是吃了科举舞弊成风、文官没有真才实学的亏。因此从大粱建国以来,会试的一些事就和乡试区分开来,餐食统一由朝廷提供,用来照明的蜡烛也是上面发下来的,考生们只用带几件衣服和笔墨砚台就行。

进入贡院的第一天不考试,钟昭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被分到了个很静的区域,周围没有乱七八糟的打呼噜磨牙咒骂声,再加上现在他的心也比上次考试时要静,因此躺下没多久就来了困意。

只不过在他睡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忽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距离重生回来已经过去将近一年,钟昭将前世的武功捡起来七七八八,对出现在身边的危机有种近乎于本能的意识。

就在刚刚,他听到了一声很小很小,但绝对不会有假的敲击墙壁声音。然后没多久,一只手就按在了号舍侧边的砖块上。

贡院空间有限,不同号舍之间只隔着一堵不算厚的墙,严格意义上说并不能杜绝考生与他人取得联系。所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有挎着刀的官兵来回巡逻。

但此时钟昭听着隔壁悉悉索索的动静,不动声色地向外看去,本该一直能听见的脚步声迟迟不响,四周静得有些出奇。

他心下一沉,细心辨认隔壁正在下功夫的是哪一块砖。过了半刻钟左右,在那人长舒一口气,将已经彻底松动的砖块往自己这边拽时,钟昭陡然伸出手,将那块隔绝着两个人的砖拉住了。

大约他的举动太出乎意料,钟昭听见靠近自己左侧墙壁的人疑惑地咦了一声,但过了一阵子又反应过来,放轻声音笑了笑:“钟兄弟不愧是去年京城的解元,耳朵就是好用,动作就是敏锐。”

钟昭冷眼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知道一时半刻不会有官兵过来,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怪我怪我,第一次干这种事太紧张,竟然忘了自报家门。”那人嘴上说着告罪的话,可语气里全是有恃无恐,甚至带着几分吊儿郎当,“自我介绍下,在下姓曲名青云……不过说这个的话,钟兄弟可能也不知道我是谁。”

顿了顿,曲青云发出几分自鸣得意的笑声,语气傲慢地补充:“家父桓国公曲连城,虽已致仕,但于朝堂上仍有声望;家兄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曲青阳,跟总去你家医馆看伤的小江大人是挚友。”

曲青阳在城门口巴结江望渡,结果后者根本不搭理他的场景,至今还存在钟昭的脑海里,他可不记得这二人何时成了挚友。

不过曲青云这一连串的话说完之后,钟昭就彻底想起来了江望渡告诉给他的那几个人都是谁。

此时他的手还保持着拽住那块砖的动作,人却从木板上坐了起来,已经全然明白自己此时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困境。

孟相旬和曲青云,正是永元三十三年春闱舞弊案,最终定下惩处结果最重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