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他嘴唇翕动说出话,那少年就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抽下去之后,无论灵堂还是大门口,所有其他的声音都归于沉寂,就连江明和江望川也不再开口,躬身行了一礼。
“五城兵马司北城指挥使揭发沈观有功,是父皇亲口嘉奖过的,但愿各位还记得。”今年年初刚过十五岁生辰的晋王谢衍啧了一声,轻轻甩了两下手,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道,“至于你们的大公子曲青阳做了什么,想来不需要别人重复,你也非常清楚,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赖掉的。如今你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攀扯我大梁功臣,是当本王——”
说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谢淮和谢停,遥遥抬手抱拳,这才继续笑着问:“以及两位皇兄都不在吗?”
第52章 生病 那天他走的时候,有些东西在身体……
谢衍寥寥数语, 直接把江望渡抬到了有功之臣的高度,一时间无论是刚刚试图撇清关系的江望川,还是言语间隐隐有怪他之意的曲松茎, 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而另一边, 冷不丁被点到名,谢停原本白眼都翻了一半,丝毫不想搭理这句话,结果谢淮一个眼刀过去,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敷衍地点点头:“七弟说得对。”
谢淮是个体面人, 不但应下了谢衍的话,还同样踱步到门口,温和地训了几句曲松茎:“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便无需再提, 请国公爷和江大人进来吧。”
曲松茎被抽了一耳光,脸颊火辣辣的疼, 抬起头就看见打自己的人是晋王, 哪里还敢大放厥词。
等到护卫在谢衍的示意下将他放开后, 他脸色难堪地招手让下人把扫帚拿走,重新看向镇国公,深吸一口气道:“国公爷请。”
灵堂内的众人看得很清楚,谢衍此番算是维护了下江望渡,跟江明和江望川的目的正好相反。
江明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只是脸上挂着老友去世的苦笑。而江望川见父亲没有动静, 于是也并未计较脸上被刮出来的血檩子,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就要往里进。
“这样就完了?”谢衍抱臂在旁边瞧了半天,语气颇有些讥讽的味道,“江大人跟别人讲弟弟不回家时, 嘴皮子不是很利索吗?怎么现在破了相,反而……”
“阿衍。”眼见江明微微皱着眉头看过来,谢淮出声打断他的话,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父皇命你为桓国公扶灵,你在他府里说这些不合适,差不多得了。”
谢衍听罢轻哼一声噘了噘嘴,到底没再开口,径直带着自己带来的护卫去了门外。
端王一派的人跟曲家关系一般,今天会来主要是因为皇帝的态度有所软化,因此特意走个过场,逐一上完香就准备走人。
钟昭如今官位太低,在这种一二品大员云集的地方不适合多言,故沉默地来又沉默地走,直到在路过门外站着的谢衍,问完安之后打算撤的时候被叫住。
“这位大人——”谢衍从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远比他几个哥哥更加娇贵,钟昭回过头的时候,他正把那只打过人的手伸到旁边让随从扇风,等钟昭看过来才笑呵呵地补上了后半句:“看着眼生,不知在哪里当值?”
“下官钟昭,在翰林院任修撰。”钟昭话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淮,果然见他蹙起眉头,脚步也顿了一下。不过谢衍留他聊天,谢淮自然不会站在这里等着,没过一会儿便带着谢停离开了。
听了钟昭的话,谢衍噢了一声,了然地点头:“原来是钟大人,我看过你会试的考卷,写得针砭时弊,分析得头头是道。”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又十分有兴致地换了个话题:“还有,我听说你在贡院从官兵手里抢刀,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江明如他先前所言,上完一炷香就带儿子走了出来,顺便还带走了一大票想趁机跟他套近乎的文臣武将。此时谢衍的问话声显然有些大,钟昭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无奈地点点头回道:“是真的。”
如果换个皇子这么狂轰滥炸地恭维他,钟昭多半要以为这人想拉拢自己,但若这人是谢衍,他只能理解为晋王好奇心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