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时隔几年,皇帝再次动了雷霆之怒,诏命三司会审,锦衣卫先行一步搜查东宫,并且将江望渡拖出去杖责四十。
同天,被砌了三年高墙的宁王府终于解封,不过他的亲王位倒是没立刻回来,仍是个郡王。
后面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三司何止只查出了谢英一处错漏,简直把他整个人都翻了一遍,奏折一天递上去好几封,屡次把皇帝看得面色难看至极,久久不语。
与此同时,另一边,早在去年钟昭回京以后,唐策的幼子唐筝鸣就进了国子监读书,见到这一幕,他派乔梵跟人说了句话,这小子便在学生堆里煽动起了情绪。
跟钟昭在潭中待了一年半,他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手段,同诸学子一起在御门前抗议,要求严惩三年前致使大批举人葬身火海,至今逍遥法外的罪魁祸首。
如今任谁都看得出来,谢英彻底大势已去,唯一不明朗的就是他的结局究竟是废黜还是赐死。
钟昭在端王府参加了一次小规模庆功宴,席间听到不知道多少人在说,应趁此机会结交江望渡。
至于原因非常简单,他虽然被气急的皇帝派人在午门打了一顿,但后续是否要再罚只字未提。
更重要的是,西北驻扎在城外的那些人也已经回去,皇帝却像忘了一样没收回他手里的兵权。
局势如此明显,这帮人心里都非常有数,以后西北事务肯定要由江望渡管,得罪他的代价太大。
反正谢英下了台,新仇旧恨全都能一笔勾销,钟昭扫了一圈,发现除了谢停没有发表看法之外,所有人都在想拉拢他的办法。
最后关系稍远一些的臣子先行告退了,桌上只剩两个王爷与何归帆、钟昭。谢淮冲钟昭举杯道:“灼与,本王知道你们有过节,但眼下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本王……”
“殿下说笑了,我跟宣武将军素无往来,谈何过节?”江望渡第一次露出倒戈的苗头时,正和钟昭躺在一张床上,自然用不上别人劝和。他面色不变,同样抬起杯子遥遥示意,“若殿下需要,下官可以替端王府去探路,趁他受伤未愈的档口送一些补品,左右我们年纪差得不多,说起来也不太突兀。”
“既然如此就太好了。”谢淮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露出欣慰的笑容,一口干了杯里的酒,“本王已经命人备好了礼,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知会一声就行。”
钟昭咽下最后一口清酒,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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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渡这一顿打是在锦衣卫的看守下挨的,力道着实不轻,结束以后连路都走不了,是直接被黑着脸的江明着人抬走的。
是以当钟昭上门时,去的也不是他早就熟悉的小院,而是前世今生他都没进过的镇国公府。
“国公爷事先吩咐了,凡贵重物品一律不收。”他昨夜就给府上递了拜帖,现在才刚踏上台阶一步,管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笑容很和煦,但话里没有任何余地,“我们家二公子担不起端王殿下如此厚爱,请钟大人抬回去吧。”
“国公府的规矩我有耳闻,带的不过是些补品,对宣武将军的伤有好处。”钟昭回以一记差不多的笑,指了指随从抬着的东西,“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随时打开查验;而且我与将军是旧交,此番不过是作为友人前来探望,又没有穿官袍,跟端王殿下有什么关系?”
他说着,轻轻抬了一下双臂,又很快放下,做足了诚心的姿态,镇国公府的管家上下看他好几眼,也只得皮笑肉不笑道:“既如此,您可以先进去,但这些礼品我们要扣下检查;若有什么名贵之物,到时候是会上报陛下,充入国库的,想必大人没有意见吧?”
端王府这些东西事先已经在钟昭家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被送过来,钟昭点头:“请便,不知现在可否让我进去?”
那管家听罢颔首,侧过身给他让出一条道,叫了个丫鬟为他引路,然后便真的把礼品抬进来,抬到一边开箱检查了起来。
钟昭对此不太感兴趣,沉默着来到了江望渡居住的院子,将丫鬟打发走以后,四下看了看。
国公府的庭院很深,乍一眼看上去并不奢华,跟谢衍等王爷的皇子府没法比,甚至显得有些萧条,细观才能看出些门道。
江望渡院子的位置有些偏,门前的槐树未经打理,叶子已经开始变得枯黄,看上去就是副没什么生气、要不了多久就会死的样子。
钟昭多看了那棵树几眼,心里生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