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杨几乎是被枪抵着走的,他跟在泰擒身后,一群人进了一点钟方向的洞里。
他们边走,边喊着三狗的名字。声音回荡在矿洞里,没有回应。
洞越来越深,潮湿的空气粘在身上,越来越喘不过气。
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果然又来到一个洞厅,洞厅又链接这三条洞道。
柳之杨、泰擒、一个卡恰、两个那加人一组,走进其中一个洞道。
进去前,柳之杨余光瞟到右边有些什么,似乎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古蔓童。他一愣,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柳之杨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几个深呼吸勉强稳定,抽出后腰的枪,紧紧握着。
泰擒看他拿枪,腰上枪伤一阵抽痛,说:“你别发疯啊!卡恰拿的是机关枪,能给你打成筛子!”
“走。”柳之杨说。
泰擒悄悄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一边拖长声音喊三狗。
“三狗……三狗……”
声音绕在洞里,变得没那么清晰了,和空气一样黏糊糊、忽远忽近地,好像还夹杂了些别的声音。
柳之杨感觉头有些晕,他停下脚步,用力摇了摇头。
等再睁眼,眼前的光全消失了。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泰擒,泰擒?”柳之杨一边喊,一边拿出手电筒,却因为拿着枪,不小心把手电筒掉在地上。
他赶紧俯身去捡,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在地上乱摩挲。
摸着摸着,他摸到皮肉的触感。
不是饱满的皮肉,是干瘪的,死了很多年的皮肉。
柳之杨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死死靠在墙壁上。
这只是个死去的人——柳之杨告诉自己——他见得多了,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可下一秒,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影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古蔓童,笑着望着他。
一眨眼,又消失了。
柳之杨手心出了许多汗。
他深吸几口气蹲下身,再次尝试去摸手电,可除了沙石什么都没有,就连刚才的皮肉也摸不到了。
这时,柳之杨听到了哭声,他鼓起勇气喊了一句:“三狗?”
哭声瞬间变成笑声。
而后,眼前再次出现了古蔓童。
柳之杨举枪,对着影子连开几枪,火光短暂地照亮了柳之杨周围几米地地方。
影子消失了。
柳之杨冷汗直冒,反应过来一件事,自己是不是什被那加人下了什么蛊?
不,不能信。
柳之杨用力揉眼,他的手抖个不停,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人抽走,让他胸闷难受。
谁知,睁眼的瞬间,眼前冒出来无数个古蔓童,端坐在莲花上,对自己诡异地笑。
耳边又是哭声又是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矿洞内。
他再次开枪,可枪不知道为什么卡弹了。
他颤抖着手去拉保险栓,子弹却掉了一地。
空气越来越少,柳之杨几乎要窒息了,他跪倒在地,拼命呼吸着。
这时,他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米拉。
米拉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瞳孔是白的,手上脸上都是血。
下一秒米拉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柳之杨的母亲。
她背对着柳之杨,正在老房子里烧饭,嘴里还哼着歌。
极度恐惧时看见母亲,柳之杨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大声喊道:“妈,妈!!救我妈!!”
柳母似乎有所感觉,看了过来。
六年了,柳之杨从没忘记过母亲的样子,她笑得那么温和,轻声问道:“阿杨,今晚回来吃饭吗?”
“砰!”一颗子弹从左而右贯穿母亲的头。
柳之杨目眦欲裂,他张着嘴,想喊妈,可声音卡在嗓子眼,怎么都喊不出来。
“老板!老板!”
柳之杨猛地醒了过来。
他躺在木屋的床上,阳光从窗子打到屋内,灿烂又温暖。
雷蹲在他旁边,见他醒了,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去矿洞里缺氧中毒了你知道吗……”
雷的声音忽远忽近,柳之杨缓缓坐起身,头沉得像是有铅灌在里面。
雷看他这样子,挠挠脑袋,转身出门,叫了个人进去。
门打开又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