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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杨载着刘姨来到郊外一栋废弃厂房前。
这里杂草丛生,一栋灰色的房子外画满涂鸦,很是瘆人。
柳之杨下车,敲了敲后车窗,“刘姨,到了。”
刘姨却只摇下车窗,有些颤抖地说:“杨杨,你能不能替姨把他揪出来,姨,姨以前在华国总是听着du品的恐怖,现在,现在不敢进去。”
柳之杨说:“我不知道你儿子长什么样啊姨。”
“你不知道吗?”刘姨摸出手机开始翻照片,“我以为甘川和你说过,他和甘川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儿大的!”
怎么又是青梅竹马。
柳之杨有些头大,接过刘姨手机拍了张照片后,找了根顺手的木棍掂量两下,进去了。
一打开吱呀作响的门,柳之杨立刻闻到一股巨大的焦糊味,这是b粉的典型味道。
楼里乱七八糟,堆积砖头、沙堆、钢管,可能是烂尾了,东西没地方放才全扔这儿。一楼没人,柳之杨握紧木棍上到二楼。
看到二楼景象后,他把木棍丢了。
二楼是一层毛坯房,两百多平,几乎躺满了人。
空气中弥漫着多种气味混合的恶臭。汗液、尿液、呕吐物的酸腐味,混合着□□加热后那甜腻而刺鼻的化学气味,还有一种类似于旧金属和腐败食物的味道。
地上全是散落的废弃针管、矿泉水瓶改造的冰壶、皱巴巴的锡纸。
柳之杨拿出拍的照片,一个个弯腰去看。
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年轻人,身体不停地颤抖,牙齿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还有一个中年女人,衣着邋遢,反复地、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已经布满血痕,她喃喃自语:“有虫子……有虫子在爬……”
又走几步,柳之杨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瘫在破沙发上,仰着头,嘴巴无意识地张开,露出黑黄腐烂的牙。口水从嘴角流到脖颈,他也毫无知觉。
此起彼伏的、意义不明的呻吟和呓语。
磨牙声、干呕声、鼻涕吸溜的声音。
偶尔,从某个角落会爆发出一阵空洞而诡异的短促笑声,随即又迅速沉寂。
柳之杨跨过一具不知道是不是尸体的尸体,眼睛一转,看到了一个青年。
他拿起手机比对,确认是刘姨的儿子。
刘姨儿子脸色发青,双眼下面有两个极重的黑眼圈,牙齿发黄有斑。
青年似乎还有一丝意志力,嘴里念叨着,“给我一点、给我一点……”
柳之杨蹲下身,皱眉看他,“刘志?”
刘志动了一下,嘴里的念叨依旧不停。
柳之杨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扶起来。吸了毒的人像是没骨头一样,扶起来又掉下去、扶起来又掉下去,正忙活时,电话还响了。
“喂。”柳之杨没什么好气地接起。
“哎呦亲爱的,你干啥呢气喘吁吁的?”甘川问,“怎么没来上班。”
“我来救你青梅竹马了。”柳之杨终于把刘志扶到肩上。
甘川一脸懵,“我他妈哪里来的青梅竹……你不会是说刘志吧?你怎么会认识他啊?”
“不是记挺清楚的吗?”柳之杨说,“我今早撞了刘姨,她非求我去救她吸毒的儿子。”
“你在哪里?”甘川的声音陡然严肃。
“我在……”
这时,柳之杨看到什么,脸色一变。
“你别来了,我马上回去了。”柳之杨说完,挂了电话。
他扶着刘志,一步步地走向一处墙角。那里靠墙坐着个和刘志差不多大的青年,但吸得明显比刘志多多了,已经神志不清。
柳之杨嘴唇颤抖:“高峰。”
青年动了动,抬起眼皮撇了一眼柳之杨,没有任何反应,又低下头。
柳之杨手机里,已经获救的王欣三人时常担心留在穆雅马的最后一名同伴。
他们偶尔会问柳之杨:高峰找到了吗?
王欣发过来的四人合照中,高峰是最高最帅的,他穿着冲锋衣,笑容洋溢,仿佛心中有万里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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