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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她松开李云归的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困惑:

“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屈依萱,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疯了?她只是个把你当恩人的孤女。你对她好,是因为同情,是因为投缘,就像……就像你对云归一样。”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可眼底的光却越来越暗:

“女子之间,难道不就是金兰之契吗?顶多也就是像我们这样情同姐妹。看到有人欣赏她,我不该替她高兴吗?或者,要是哪天她能嫁个好人家,我也算功德圆满了,有人搭讪不也挺好?”

“可为什么……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她会对别的男人笑,会给别人生儿育女,我就恨不得把这世界都给毁了?为什么我有那种念头,我想把她藏在家里,把门窗都封死,让她这辈子只能看着我,只能依赖我,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屈依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那是一种触碰到禁忌后的战栗: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云归,你说……是不是我想错了?是不是……我也病了?”

这番话,像是一把尖锐的锥子,直直地刺进了李云归紧闭的心门。

女子之间……还能有什么?

那种想要独占、想要厮守、甚至不惜对抗全世界的疯狂念头,难道真的只是一种病吗?

如果是病,那这世上,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病入膏肓。

两行清泪顺着李云归的眼角无声滑落,“萱萱……”

屈依萱猛地一惊,低头看去,只见李云归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满是破碎的泪光。

“你……”屈依萱慌忙掏出手帕擦去她眼角的泪,“你醒了?别哭别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李云归摇了摇头,反手紧紧握住屈依萱的手,力气大得指节泛白。

“别去,我没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散在风里,但那只手却倔强地不肯松开。

“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屈依萱连忙顺着她的意思坐回椅子上,“你别用力拉着我了,省点力气。我就在这里陪你,哪儿也不去。”

李云归这才缓缓松开了手,那双满含泪光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屈依萱好一会儿,似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重新合上了眼帘。

她醒了,但那股笼罩在她身上的死寂却并未完全散去。

第69章

“萱萱,我在睡梦中依稀听见你说你病了,再跟我讲讲,好么?”

良久,李云归才缓缓开口。

屈依萱见她愿意说话,忙乘热打铁道:“当然可以呀,只是,这事说来话长,你刚刚好转,要不,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才有力气听我讲,好么?”

说着,她也不等李云归拒绝,手脚麻利地端起那碗早就晾得温热的鸡丝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除了陆晚君,便是屈依萱也从未与她有这样超越私人边界的举动,李云归有些不适,无奈眼下身体虚弱,又见好友眼中满是担心,到底是拗不过,只好微微张嘴,咽下了那口粥。

有了第一口,后面便顺当多了。屈依萱一边喂,一边还在那儿絮叨:“这就对了嘛。人是铁饭是钢,再大的心事,也得先把这副美丽皮囊伺候好了,是不是?”

一碗粥见底,李云归虽然还是没什么胃口,但身体终于有了暖意,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丝血色。

屈依萱放下碗筷,又拿软枕垫在她身后,扶着她坐起来靠舒服了,这才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讲起那个寒冬腊月的街头,讲那个穿着单衣、缩在墙角却依然像只小狼崽子一样凶狠地瞪着路人的女孩;讲她是如何费尽心思把人骗回了家,又是如何忍受那丫头长达半个月的冷脸和防备。

“你是不知道,那丫头警惕性有多高。头几天,只要我一靠近,她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后来还是我半夜偷偷去给她盖被子,被她装睡抓了个正着,她才肯正眼瞧我。”

说到这儿,屈依萱嘴角忍不住上扬,眼里满是细碎的水光:“后来啊,她就变得像个小尾巴似的。我写字,她在旁边研墨;我出门,她就在门口守着。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只要我在,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

李云归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勾勒出那个画面,心中苦闷因此怅然了几分,轻声感叹道:“这缘分……倒真是奇妙。听你这么说,那是极美好的一段相遇了。”

“美好是美好……”屈依萱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可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也搞不懂这到底算什么。说是姐妹吧,谁家姐妹像我这样,看不得她对别人笑?说是……那种关系吧,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李云归看着好友纠结的模样,不由问道:“那你……你是怎么看待你和她之间的感情的?你觉得……她对你,也是一样的吗?”

屈依萱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空茫:“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她是懂我的,有时候又觉得……她可能只是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当成了唯一的依靠。毕竟她遭了那么多罪,谁对她好,她就依赖谁,也许这是本能。”

她顿了顿,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自嘲的萧索:

“哎,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女子之间,无非是姐妹之亲密,还能如何?而且,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