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此事后,我第一时间着人通知了伯父,让伯父当心陈天烬此人。刚刚伯父的来信中说经过他的核实。前些时候趁他外出举报船只,险些被发现李家运送药物给新军打鬼子。还有,闹的满城风雨的红榜募捐,险些让李家万劫不复,这其中都有陈天烬参与的痕迹。”
“难怪红榜之后,爸爸说家中并不安全,难道从那时,他就在怀疑天烬了吗?”
陆晚君摇了摇头,“此事伯父并未提及,只是他行事向来稳健周全,既然已经知道内鬼是何人,一定还有后手的。”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对我们下手,当年他年幼,疏影姐孤苦无依,虽然最终疏影姐以冥婚为由得入我家,可这么多年,我们从未亏待过她们,始终情同手足,他竟然勾结外敌,屡次要置我们于死地!”
陆晚君叹道:“陈天烬刺杀我哥一事,按照光明社的社规,这是他们入会投诚的手段之一,我猜想当时辰海局势不定,我家自然是众矢之的,落日人要辰海变天,越乱越好,于是便有了刺杀陆家唯一儿子的计划。我与哥哥相貌无二,当时又长期在国外,因此,琴槐河上陈天烬偶然遇到我,还以为是自己没完成任务,冒险补了一枪。后来,光明会因内斗解散,他与我家的恩怨便搁置不提。他南都船王姻亲的天然身份在前,落日国一定不会放弃,我推测,后来他之所以没有再杀我,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二来,他当时都任务已经跟陆家无关,恐怕是接到了潜伏在李家,控制整个长江航运这样的任务。”
听到这里,李云归只觉得浑身发凉,饶是自己已经经历生死,见过战场残酷,可面对这人心鬼蜮,她却还是难以招架。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良久以后,李云归轻声问道。
陆晚君目光炯炯,恨声道:“哥哥的仇不能不报,我必会手刃陈天烬。是以,明日我就回南都,可是你……”
陆晚君看向李云归,“你不能跟我一同去。伯父信中的意思是你与我母亲,大夫人先去庆州,待南都事毕,我们再去接你们。”
听到陆晚君又要涉险,李云归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却并未出声阻止,如此乱世,无人能置身事外的。况且家中尚有毒蛇伺机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父亲和陆晚君已经安排好,那么自己此刻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护好周姨和大夫人。
“不管遇到什么事,不可再让自己身陷险境。”
“好。”
“不许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好。”
“一定要好好珍重。不能让我担心。”
“好。”
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声叮咛,看着李云归含泪的双眼,陆晚君只好紧握她的手,一声一声郑重的答应着。
此间二人商量完毕,陆晚君起身去找彭书禹与周云裳,将这些事情告知了两位长辈,听闻杀害陆少君的凶手即将落网,两人不由仰天长叹,又想起此去锄奸凶险万分,陆晚君才下战场又要冒险,不由心疼不已,再三嘱咐。
次日,天还未亮,周云裳便已经熬好了汤,李云归将陆晚君的衣物一应物品收了又收,生怕这人不当心自己的身体。彭书禹从佛堂走出,又进了厨房与周云裳一起准备早饭。
江面依旧停着战舰,是以陆晚君跟着李家船队隐蔽出发,众人不得想送,只好作罢。
陆晚君走后,李云归也没有闲着,她与两位长辈一起,将辰海的家业一一变卖,唯独这陆家公馆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按照彭书禹的意思,一来,不差这点钱,二来,往后若再回辰海也有个落脚之处。
数日后。
随着“咔哒”一声脆响,那把沉重的铜锁锁住了陆公馆的大门,也锁住了一段旧时光。
将钥匙交托给可靠的留守老人后,李云归搀扶着彭书禹和周云裳,登上了前往大后方庆州的客轮。、
客轮行至庆州,两江交汇处,一座巍峨的城市仿佛是直接从悬崖峭壁上生长出来的,险峻的山川之中,透着一种顽强的生命力,这是辰海与南都无法比拟的。
好在,李家并非毫无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