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当然是你和少君的婚事啊!”见女儿这般羞赫的模样,李成铭忍不住大笑起来,自从女儿当日突然要与陆家退婚,到后来成为战地记者,生死一线,再到如今,李成铭已经许久不见她这样娇嗔的姿态了。
是以想来那日在南都,除去陈天烬,得陆晚君坦诚身份后,虽然震惊恼怒过,但依然愿意成全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这些日子,我看你们二人同生共死,早已心意相通。”李成铭收敛了笑意,目光慈爱地在两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我与你大夫人和周姨早已商量过了。这世道兵荒马乱,既然你们认定了彼此,就不该再拖了。趁着现在咱们一家人都在,是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是啊,我们商量过了,眼下虽不适合大操大办,可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摆几桌。也是好的。”想到陆晚君终身有托,周云裳忍不住红了眼眶。彭书禹捻着佛珠,虽没说话,但眼底那抹赞许的笑意已说明了一切。
陆晚君闻言,心头一阵滚烫,忍不住悄悄去看身边的李云归。
视线相触,正巧撞进了那双同样含着水光、却满是深情的眸子里。
两人耳根微红,却在下一瞬,仿佛心有灵犀般,一同站起身来。
十指相扣,紧紧交缠。
然后,两人齐齐跪倒在三位长辈跟前。
“谢伯父成全。”陆晚君仰起头,双目含泪,看着李成铭,“晚君此生,定不负伯父重托,更不负云归深情。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我也是。”
李云归伸手轻轻抚了抚陆晚君的手背,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生死相随的决绝,“这辈子,我只认她一个人。”
见她二人坚定至此,在场的周云裳和彭书禹无不动容,纷纷偏过头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好好好,如此便好。”李成铭伸手扶起二人,眼中满是欣慰,“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只是这婚礼究竟定在何处,我们几个老的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主意,还是决定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你们二人。”
“南都。”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陆晚君与李云归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对方与自己如此心意相通,两人一愣,随即忍不住又一同笑了起来。
“云归的好友多在南都,我的战友们也都在那里,因此……”
“这也好说。”李成铭大手一挥,安慰道:“眼下辰海战事胶着,南都尚有一战之力,不会波及,在南都成婚也好,不知大夫人意下如何?”
“很好。”彭书禹微笑着点头,李成铭见状便道:“即是如此,那我们这两天便收拾准备一番,不日便启程会南都。”
婚事落定,便是陆晚君这样从来沉稳克制的性子,这几日也忍不住脸上挂满笑意,这条路自己独自走了许多年了,而今,心仪的女子终要成为自己的妻,这让她如何不欢喜。
收拾行李的这些天,连亲妈周云裳每回看到陆晚君,都忍不住嫌弃亲女儿,直呼:“傻子。”
五日后,众人齐聚南都李公馆之中,除了彭书禹,众人都不是第一个来的,可这次,李公馆喷泉边,再也没有一个身穿旗袍,笑容婉约,等候家人归来的女子了。
李成铭将周云裳与彭书禹请进家门安置,他看着女儿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心知这两个孩子有话要说,便没有打扰,留她们二人站在喷泉边。
看着李云归满目伤感,陆晚君轻叹一声,将当日南都布局收网的种种细节,向她一一道来:
“辰海战事,落日国虽仗着船坚炮利占了优势,但战线拉得太长,后勤补给成了他们的大问题。因此,他们急需自己人掌控长江航运,打通这条生命线。陈天烬之所以急着动手,正是因为接到了死命令。”
陆晚君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就在陈天烬铤而走险的前两天,疏影姐突然留下了一张字条,说是要回老家祭祖,此后便再不见踪影。也正是这张字条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让我们更加确定陈天烬要动手了,这才提前做了万全的安排。”
说到这里,陆晚君看着眼前这座沉默的喷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与陈疏影初见时的场景。
那个女子,温婉如水,却又坚韧如蒲苇。在这风雨飘摇的南都城里,她用那双柔弱的肩膀,给这个没有女主人的家带来了别样的温暖与守护。
如今却生死不知,如何不让人唏嘘呢。
李云归没有说话,对于陈疏影的感情,她更深过所有人。陈疏影进门的时候,她还小。自幼丧母的她,对这位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既像母亲又像姐姐的女子,有着近乎本能的依赖。李云归性子清冷,向来不愿将心事摊开来说,却唯独对陈疏影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