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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快递站[快穿] 第27节

团队里仿佛只有他一人流露出视死如归的壮烈神情,长期和海洋打交道的船员们自然不怕水,但陆桁竟然看上去也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事到如今,肖宇良也开始好奇起来——水下真有避难所存在吗?那神秘的电台又究竟是不是幽灵的讯号?

正值中午,天空是阴沉的,海水冰凉得仿佛刚解冻的冷水。

他们正落在鱼群的上方,常理来说如成年□□头般大小的梭边鱼此刻长如手臂,几千几万只卷成幽深的漩涡,在水下的烟囱边久久盘旋不去。

肖宇良被这一幕骇住,下意识地开始挣扎,一只手按在他后颈上,将水压表递到他面前。

水压表上的数据显示他们已来到了八米深度,胸口愈发沉重起来。被这数据分散了注意力,肖宇良沉下心从容起来,呼吸不再那么急促,回忆起机轮长的教学,跟着身旁陆桁的速度逐渐下潜。

海洋生物的密度远比他们想象得高的多,到了水下十米多左右的深度,已经到了与长满獠牙分辨不出原本形状的怪鱼擦肩接踵的程度。那些看不清的深色漩涡,原来尽是这些生物游动的痕迹。

水下能见度极低,尽管打着强光头电,脏臭浑浊的海水仍掩盖着前方五米以外的一切物体。

这坐标点位置包括前后约一百多平米的水下面积,已经下潜到水下二十余米处仍不见任何庇护所的踪迹,前方打头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潜水员,一手拿着水压表,一手拿着指北针,已经开始打手势询问是否返回。

再往下就是断壁残垣的倒塌建筑,四处是尖锐的金属与水泥,随时可能划伤身体。

陆桁做了个手势,向下下潜一段,示意他去前方探路。

尽管有变压阀,快速下潜带来的胸口闷痛依旧让熟练的潜水员都难以承受。好在陆桁对疼痛的感知力极弱,三两下便潜入了众人看不清的幽深海底。

李前杰望向他消失的背影,目光由震惊转变为钦佩,做手势安排几人在原地等待。

早在下潜前,陆桁便在手中拿了一把荧光棒,现下将它们全部打亮,掷入了海水之中。星星点点四散而去,有的深深陷入海底的淤泥中,有的则似在建筑物上反弹了两下。他仔细观察着,注意到远处的一角像是与荧光棒的微弱亮光呼应,映出更深刻的灯光。

没有一丝犹豫,他打开强光手电筒,向那方向照去。

原本覆盖在那建筑物表面的软体海洋生物被在强光的刺激下纷纷逃窜,露出玻璃房的一角。为了不引起更多海洋生物的注意,他迅速关闭了强光手电,向上游了数十米,将同伴召唤而来。

水下行进的每一步都如此艰难而缓慢,随着众人的靠近,那团光晕也逐渐扩大。

柔和的暖白色,在幽暗深邃的海底显得那般突兀。

那是一栋不大的玻璃房,由于化工厂极高的实验室建造标准,它有着常规居民住宅无法达到的防水与密闭性。里面的人反应也极迅速,在灾难来临之际果断而坚决地关闭了唯一能与外界通风的换气扇,将这间小小的房屋打造成了一处绝对密室。

玻璃房的表面布满了软体动物的黏液,沾上了不少建筑倒塌时飞溅的水泥碎土残渣,将这些尘土用手擦开,能清晰地看到屋内的一切。

巨大的亮黄色备用发电机正在其中运转着,墙边一排电子设备按钮间歇闪烁着亮蓝色的光,将耳朵紧紧贴近玻璃,能感受到里面极其微弱的舒缓音乐声,与收音机里不断播放着的钢琴曲恰相同。玻璃内部贴着几张草稿纸,笔迹十分潦草。

而屋内一张小桌子上,趴着个已瘦得只剩骨头的人,他穿着化工厂工人的红色制服,衣服皱巴巴的。人显然已没了气息,手和脖颈弯曲成夸张的角度,手臂不自然地垂了下来。

化工实验室改造成的电台直播间里没储存多少食物和水,甚至地面上都没有拆开的食品包装,里面的人也许是饥渴而死,又或是死于长期缺氧。

字条上是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的语句,是一整段完整的日记:

[周五第二天]

[水面涨得愈发快了,海底已经没有光,附近的生物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异,能看到章鱼足上的吸盘像足球那么大……我决定开始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周三第七天]

[没有食物,没有水,要撑不下去了,外面真的没人幸存吗]

[周一第十二天]

[我预感到生命即将走向尽头,这十天内我拟造并广播了近千字的政府公文,若联邦政府依旧留存,一定会有人推算出电台的坐标来此实施救援。可十天过去,仍然无事发生]

[这个联邦国的中心政权显然已不复存在]

[有幸来此的人们,请将这个秘密永埋水底。电台的音乐声不停,幸存者的希望就不断]

[愿生存的光芒永恒闪烁,敬生命,敬希望,敬活着]

[联邦第二化工厂第五车间值班车间长,兼二化宣传科负责人,曹圣礼,留]

散发着暖白色灯光的小房间内,散落着一地废纸,这位化工厂车间长的生命最后时刻明显不太好受,他碰倒了屋内的不少东西,颤颤巍巍地启用了最后一个备用发电机,精心挑选了他最爱的钢琴曲系列。

这乐曲平缓悠扬,穿透了数十米的海底,借着电台传达到银沙岛的每个角落。

看完这些字迹缭乱的纸条,李前杰的脸色露出似笑似哭的神情,他们以为的官方避难所、最后的庇护处,竟是一位普通的化工厂工人用最后的生命塑造出的善意谎言。

而联邦政府对此的全无动作,也侧面印证了一点——银沙岛的官方政权已覆灭,联邦政府已不复留存。不会有人挽救流离失所的生命,茫茫大海之上也不会再有救援。这几乎是个毁灭性的认识,现存的资源迟早消耗完毕,海底积聚了毒素的核变异生物根本无法健康食用,整个银沙岛正无可挽回地缓缓走向最终的灭亡。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灾难,是末日,是人类大灭绝。

而他们几个,是所有人中最先发现这一点的。

肖宇良只觉得自己脑海中本紧绷的弦突然断裂,意识几乎从身体中抽离出来。本就不平稳的呼吸逐渐慌乱起来,尽管有身边人的安抚,但他依旧开始止不住地呛水。

更不妙的是,先前肖宇良用手掌擦拭玻璃时蹭掉了掌心的一些黑色涂料,此时身上散发的信息素严重不足,更黑暗的海底深处,仿佛有更为强大的海底生物正向此处窥视。

没了原本软体动物的覆盖,这处暖白色的灯光似深海中的诱饵般吸引着强悍的捕食者。

情况不对,陆桁对众人打了个手势,他们需要立即上浮。

肖宇良的状态非常不好,他面色青紫,氧气瓶内的气体飞速消耗,已快喘不过气来,以这种状态根本撑不到浮上水面。他本就是潜水新手,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氧气瓶刻度顷刻见底。

众人面面相觑,水下耽搁的时间太久,眼下几人的氧气剩余都不充裕。

机轮长眼疾手快连着比了几个手势,肖宇良虽看不懂,但能感觉到几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陆桁一人的身上。

他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是陆桁带来的人,这些船员与他没有任何干系,自然不想被拖累。现在他们是在征求陆桁的意见,是否就地扔掉自己。

意识到这点后肖宇良的呼吸更急促了,他紧紧抓住陆桁的胳膊,眼神里投射出勉力求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