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如今的感觉。
欧思行下意识地吟出一段经咒:“天地沧茫,冥冥虚无……蛊解惑,化名言,一言化神明……”
阆九川听到这里,倏地收回双指,对一旁的伏亓道:“扒了他的上衣。”
伏亓二话不说就上前动手。
欧思行本来因为念着经咒心绪渐渐平和,但因为这伏亓这突然上手,愣是给中断了,并且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这铺子怎么回事,是黑店吗?
简直无礼至极!
伏亓身上的杀伐之气一盛:“闭嘴,别动!”
他这段日子勤加修炼,主杀戮的凶气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也变得更强和纯粹,现在不加掩饰,愣是压得欧思行僵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欧院正和老仆就在边上,也受到了些影响,却愣是没吭一声。
欧思行上身的衣物被扒开,露出那精壮的上身,阆九川凑过来看,他气得双眼赤红,无耻!
可阆九川却没有什么旖旎的神色,她只是看着他的心脏处,手再度在他的手指导气,十指连心,罡气直侵心尖。
她看到那上面鼓起的躁动小包,才收了势,直起身子,盯着欧思行,凉飕飕地道:“原来你是中蛊了啊!”
第333章 此女智若近妖
蛊,乃是阴祟之物,要成蛊,必是无数阴毒的毒虫锤炼出来的,还要给它们喂养各种阴寒之物,让它们不断厮杀,然后让蛊师炼制,才会得出一只蛊。
所以万事铺的占风铎为何会响,是因为欧思行体内有阴蛊,他从她雕琢的那个牌匾走过,它便躁动起来,摧动了占风铎。
而真正令它暴烈躁动的,还是因为阆九川往欧思行的体内打了一道罡气,那是让所有阴物都惧怕的罡正之气,遇之当然会躁动不安,那中了蛊的宿主,自然会因为蛊虫的不安而痛苦。
欧思行中了蛊,那蛊虫也不知是哪一类,竟让他对她的触碰如此厌恶。
阆九川盯着欧思行那敞开的胸膛上微微鼓起的小包时,想到自己和他勾连的淡淡因果线,脑中有灵光闪过。
中蛊,对女子厌恶,他命犯红颜劫,带累家族,而他情根深种的人求而不得,那是不是代表着,对方身份非一般人,且也不是普通的贵妇,他在太医院接触的女人最多的地方,乃是后宅和后宫,不是一般后院贵妇,那就是宫妃?
宫妃的话,就很有可能为对方做了什么,被查出来了,才连累家族倾轧。
而中蛊……
阆九川双眼一亮,这是巧了,镇北侯曾跟灵巫要了一只情蛊,那蛊用到了哪里,还未知呢,而谢家,出了个宫妃。
这因果,就是这么连起来的吗?
阆九川看着欧思行身上带着的命孽,他到底都为对方做了什么?
在她说出中蛊几个字后,欧院正整个人惊呆了,啥,中蛊?
而欧思行也是一僵,有些惊惧地看着阆九川。
阆九川看他虽然惊惧,但并不算多意外的样子,忽然了然:“你自己也知道你中了蛊,是什么蛊?”她像是不经意地道:“看你刚才厌恶我的表情不像是假的,而是真的觉得我讨厌,是不是凡是女子都这样,所以你不会接近,因为一接近,你就会从心底抗拒和不舒服。让我猜猜,这怕不是情蛊吧,你有点背叛之心,就不得舒坦。”
她一直注意着欧思行的表情,看他眼底瞳孔紧缩,心中冷笑,还真是啊!
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么,她身边的过客,有些人是一定会因为因果而走到她身边的,因为她终是要对付镇北侯,上天就把这么个人送到她面前。
欧思行看阆九川的眼神已不再是之前看弱女子的厌恶和同情了,而是忌惮和警惕。
此女智若近妖,她令人害怕!
欧思行匆匆搂上自己的衣物,并不回答阆九川的话,而是看向欧院正,道:“祖父,我们回府吧,回府后,孙子再与您细说。”
欧院正却是傻了似的,问:“小道友所说的是真的,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中蛊了?”
看欧思行变了脸,欧院正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炸开,很想将这孙子提起倒过去摇一摇,看他脑子装的是不是水,知道自己中蛊,却一直隐瞒着。
他是不是疯了?
“祖父,孙子求您!”欧思行面露恳求和痛苦。
欧院正喉头一堵,到底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心头又酸又软,只能愧疚地看向阆九川。
阆九川点点头,让开身子。
欧思行连忙让老仆扶起欧院正,匆匆地逃离,待走出万事铺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赢弱的姑娘懒洋洋地靠在柜台边上,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他,那双眼,太过黑亮,亮得彷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阴暗,叫人恐惧又惭愧。
欧思行狼狈转身。
伏亓看着阆九川,道:“他身上的蛊虫当真是情蛊?”
“十有八九,他的表情出卖了他!”阆九川讥笑:“他明知体内有此蛊,也没想法子除掉,反对那人言听计从,不惜背负命孽,还真的是情根深种。”
可惜了,这情根是一条堪比乌头剧毒的毒根,自己死不够,还得全族跟着一起死。
伏亓想到灵巫,道:“这情蛊,之前才从那老巫婆嘴里出现过的,是给了镇北侯,难道就是这一对?”
“我觉得是,这欧思行求而不得的人,应该就是镇北侯府那位庆嫔娘娘谢清华。”阆九川把玩着腕间流珠,一颗颗地拨动,想着这情蛊的妙用,呵的一笑。
“一个宫妃拿了这情蛊,却用在一个太医上?”伏亓是个直男硬汉,有些不解那庆嫔的心思,让皇帝爱她爱到不能自拔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