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饮竹哈哈一笑:“好啊,二打一,后起之秀,不过尔尔。”
“仇饮竹,跟你这种小人,讲什么公平公道?”陆行舟冷嗤,手上动作不停,“把青锋剑还给我。”
仇饮竹说:“你住手,我就把青锋剑还给你。”
陆行舟说:“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是我的对手,退下。刀剑无眼,你还想再死一次吗?”仇饮竹就这么轻飘飘地,将陆行舟的秘密说出来了。
若是宁归柏还不知道陆行舟的来历,此刻必然心神大乱,可他只是四平八稳地跟仇饮竹对招,进退有度,不露破绽。而陆行舟同样镇静,仇饮竹便断定,宁归柏已经知道了。
陆行舟庆幸的是,幸好他的秘密,不是在这时被仇饮竹捅破的。
宁归柏有意挡在了仇陆二人之间,对陆行舟说:“你退后。”
陆行舟不退:“仇饮竹,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们没去找仇饮竹的麻烦,仇饮竹主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偶遇吗?还是故意要跟他们打一场?仇饮竹是个杀手,莫非……
“你要杀了谁?”陆行舟又记起了那片薄刃,伴随着喉间生凉的恶心感。如果仇饮竹的任务是杀了宁归柏,那么陆行舟会不顾一切地豁出去,杀掉仇饮竹,满手血腥又何妨?
仇饮竹散漫地笑出声,笑意不达眼底:“我不杀谁。你退下,让我和他打一场,如果他能赢,我就把青锋剑还给你。”
宁归柏多半打不赢仇饮竹,陆行舟头皮发麻:“我不要青锋剑了,你滚吧。”
宁归柏却说:“好,我跟你打一场。”
陆行舟压着情绪:“小柏,听我的。”
“谁听谁的都没用。”仇饮竹突然板起脸,他转过身去,踏风飘远了,“宁归柏,跟我来。”
既然没法让陆行舟主动退后,仇饮竹和宁归柏便换了个地方。
惨淡的日光下,一白一黑两道人影侧对而站,两人的目中都有杀意,仇饮竹的杀意很浓,萦绕四周,他的杀意不针对任何人,人杀多了,这种杀意就很难藏住了,但这不能证明他不想杀宁归柏。而宁归柏将杀意拢进眼中,他的杀意只针对仇饮竹,此刻他基本确定,仇饮竹杀过陆行舟——不止一次。
陆行舟赶到他们打斗地点之时,只看见一团黑一团白趋退如电,卷起一阵阵旋风,碎叶在空中翻飞,两道剑光滚在一起,宁归柏的剑竟然不比青锋剑逊色,铮铮挡住了青锋剑的攻势。
陆行舟看得眼花缭乱,他想加入战圈,但他的武功不及二人,且手上没有武器,他若是贸然加入,未必能帮到宁归柏,反而极有可能让宁归柏分心。思及此处,陆行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暗暗诅咒仇饮竹,希望他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
宁归柏冷静极了,他有情绪,但情绪没法操纵他,他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每一次出手虽然迅猛如风,但也沉着稳重,该进则进,该退则退,绝不意气用事。仇饮竹此时尚未用尽全力,但他越打越心惊,宁归柏这人,年纪轻轻不骄不躁,基础功夫稳扎稳打,处于险境应变不惊,故意露出破绽他也绝不上当,武功、智谋、胆识、心境都是一等一的好,假以时日,此子可还能有对手?
要不要杀掉他呢?在仇饮竹的眼中,此刻宁归柏羽翼未满,要给他机会吗……长成参天大树的机会。
宁归柏能控制情绪,却不能控制心中的杂念。仇饮竹杀过陆行舟,他知道陆行舟是不死之躯,但他没有说出去,为什么?宁归柏不知道。他之后会不会说?或者,会不会再杀陆行舟?宁归柏同样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杀气腾腾的变数,宁归柏的杀意达到了巅峰,不能乱,他压着杀意,不能急。仇饮竹的武功比他好,阴招比他多,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他确信他和仇饮竹的差距并不大,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只需要一两年,甚至几个月。
他也可以在此时此地拼死一搏,哪怕杀不了仇饮竹,也能重创他,为陆行舟消除这个巨大的祸患。
陆行舟心惊肉跳,每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刻,他就会特别后悔,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些?如果他从十四岁开始拼了命地练武,今日说不定他就可以站在宁归柏的身边,而不是躲在他的背后。
他知道这是歪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会有武功在他之上的高手,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刻,他不能只会责怪自己。
陆行舟咬紧牙,他的脸色很白,像是蒙了一层雪。
正当陆行舟悔恨交加之时,“哐当”一声,不知谁的剑落在了地上,矫健的黑影凌空而起,往密林深处而去,叶片散落激荡,漫天飞舞,迷了陆行舟的眼,有片叶子横划过他的侧脸,他的脸颊火辣辣的。
宁归柏没有追。
陆行舟扑过去,青锋剑躺在地上,陆行舟看都不看,他只望着宁归柏:“你受伤了吗?”
宁归柏咽下血气:“受了点内伤,他也是。”
谁关心仇饮竹如何,陆行舟倒出一颗清心丸,给宁归柏服下。
宁归柏盘腿坐下,运气疗伤,陆行舟这才扫了眼青锋剑,仇饮竹将剑鞘也扔下了,陆行舟将剑捡起来,想到仇饮竹用它来杀过人,便很是膈应。这么想,他又觉得这对青锋剑不公平,青锋剑还是那把青锋剑,它有什么错?
宁归柏运功完毕:“我没事。”
陆行舟问:“他为什么打着打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