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仅喜欢我,你还喜欢的要死。
瞧瞧你那副口嫌体正直的死男人样子。
陈玄生吸了口烟,白雾笼罩他晦暗不明的脸。
他没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到底你要怎么样,才能够从此不出现在我面前。”
“你如果是为了争以前的那口气,需要我低头,还是要我道歉?”
“蒋方橙,今晚,你开个口,我都可以办到。不过仅此一次。”
她说:“我都不要。”
迟来的道歉,毫无意义。
“那你就是要我给你跪下?”
陈玄生低头吸完最后一口烟,扔了烟头。
这个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头次试图低下脊梁骨,为了求得一个女人的原谅。
而让她原谅的目的,就是让她离开自己,从此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把梁宴从你手上接走,原本是该冤有头债有主。但欠你债的人,已经去世了。”
“他经过我的手,我就该为此负责。”
“所以——”
他说着,就要往下跪。
蒋方橙起初还以为两人还在斗气斗嘴的阶段。
结果没想到,陈玄生竟然是动了真格。
他是铁了心的,要自己远离。
蒋方橙眼疾手快,一下子提着他外套,让他起来。
没有谁再是开玩笑的语气。
蒋方橙为他的举动感到怒不可遏:“陈玄生,我就这么招你讨厌是吗?”
“你到底在怕什么?”
“太阳第二天照常亮起,白天依旧会来到。”
“我怎么你了?还是我怎么你们了?就非得让我跟个蟑螂一样,看到你们就躲得远远的。那是不是你们走过的路,我也不能走,你们呼吸过的空气,我也不能吸!”
“我告诉你!北京也许一开始不是我自愿来的。但是在北京扎根,那也是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吃了数不清的苦,换来的。”
“要滚也是你们滚!凭什么是我。”
她转身,因为倔强而开始生气,又因为生气,而开始涌上泪花。
到底是一个女人。
没办法像陈玄生那样,始终保持情绪稳定。
她眼里含着泪,甩手就要离开。
沙滩地软。
她才转过去,就因为崴脚而绊倒。
她觉得狼狈,捏了把沙,撒气。
后方伸过来一只手。
“起来。”
陈玄生出于礼貌,来拉她。
蒋方橙还在气头上,撒气的沙,回头就朝人脸上扔去。
——谁要你装得人模狗样!谁又要你的同情!
陈玄生闭眼不及。
被她的沙给扑了一脸。
眼里进了沙子,硌得很疼。
衣服、头发、鞋子,全进了沙,都是她的手笔。
男人彻底火了。这无理取闹的疯女人!
他再也忍不住,直接一手提溜了地上的人,就往自己的车后排走去。
她不老实,挂人手臂上,狠狠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
“你别碰我。我嫌弃你脏!我祝你阳痿,祝你这辈子都举不起来。”
“你混蛋,你恶心。你放开开开开开我!”
又吼又叫,很是聒噪。
陈玄生打开车门,把人直接扔进后排。
蒋方橙整个人被甩躺在后座上,找到一点机会,就让自己立刻坐起来。
她抬起脚,就是对着站在后排车门口的人,猛踹胸膛。
陈玄生要还击。
蒋方橙就是狂抓,逮着他身上能抓的地方,下了死手的抓。
陈玄生的脸,又花了。
好几条火辣辣的抓痕。
两个人都是在顶顶的气头上。
陈玄生用了全力,把她两只手、两只脚,如同捆螃蟹那样,压制在身下。
等人终于没法儿挣扎了,他呼吸很重地对着蒋方橙说:“别总是惹怒我。”
“那你就别总是招惹我!”
走到今天的局面,两人各负一半责任。
吼红了眼。
她哭了。
两行泪,无声的流。
委屈。
哽咽。
从罗镇走到今天。
谁理解过她呀?
谁都理解不了。
人家骂她活该,骂她吃饱了撑的。
就因为她是女人,是个开理发店的,她就值得被这么低贱的对待吗?
眼泪柔化男人的心。
结果到头来,还是他这个偷孩子的人,最能理解她的处境。
男人依旧压着她,不过抽了一只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