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橙坐在院子里,听着客厅里电视上播的新闻。
她摇着扇子,看天上云卷云舒。
觉得世事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三哥在客厅里,他也在看王青黛。
他在对比,她脸上,哪儿块跟以前的随宴像。
神态、说话的语气、转身时的侧脸。
还是能在恍惚之间,看出那么点模棱两可的相似。
三哥看了一遍又一遍。
觉得基因好神奇。
竟然能把两个天南地北、素不相识的人,完全连接起来。
客栈外面来人了。
东子是上接不接下气,推开大门跑回来的。
他气喘吁吁,大开眼界:“外面停了几辆豪车,好大的阵仗。”
三哥听完,动了动。
蒋方橙也从躺椅上,半撑着起来。
梁宴从黑色宾利车上下来。
tray跟在身后。
她指挥手下从后备箱拿出来的礼物,麻利地交代:“都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这都是山珍海味,名贵珠宝。
tray瞧见自家少总这几天心情终于豁然开朗了些。
或许是压制他、一直给他使绊子的陈玄生终于被少总赶了出去,所以他精神状态,就好了些。
“tray”
“梁总,什么事。”
梁宴转过身来,他眼里有些轻盈雀跃的光。
这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活力,而不是被迫负担一整个大集团的老成。
“我今天,穿得可还合适。”
tray当是啥,原来是这。
她尽职尽责的帮着梁宴整理了下衣领:“不会,梁总,你现在,很精神。也很干净利落。”
tray不知道这家客栈里面有什么,但她能敏锐的发现,车子越靠近这里的时候,梁总就越高兴。
她喜欢梁总高兴。
过去,年轻的他太不容易了。
一步步坐稳地位,如今算是苦尽甘来。
只有朝夕相处、携手共进的人,才知道他背后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tray帮着梁宴整理完,她露出职业的微笑:“去吧,梁总,我在这里等你。”
梁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点点头。
他往前走,后面跟着拿礼物的人。
越来越近。
看到客栈贴着福字的门了。
再近些,能看到院子里的一角。
他深呼吸,能听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梁宴嘴角开始弯曲。
姐姐,三叔。
等他站定在门口,屋里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他好久没有这种近乡情却怯的感觉了。
他用手不着痕迹地扶着门框,才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激动的快颤抖。
茉茉扶着腰从客厅里走到院子。
她的宝宝快四个月了,有点显怀了。
她盯着门口的年轻男人看,情不自禁地哇了声。
这个怎么也长得这么好看。
三哥慢慢从客厅里挪出来。
他也在看,看随宴的脸。更成熟了,眉眼有了阅历,也有了挥散不去的隐约痛楚。
蒋方橙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她还能想什么呢。
千帆历经,尽在不言语。
东子知道随宴。
那会儿他还是小东呢。
就比随宴大几个月。
有次他鼓动随宴跟自己溜去网吧玩,被三哥逮着,一人挨了一顿打。
三哥说他别把人带坏,这孩子是要努力读书的。
东子现在都还记得那顿打,还是弟娃儿求了一些情,才让他继续没被打。
以前的弟娃儿,现在长得这么俊了。
认祖归宗,今时不同往日。
东子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捞着随宴的肩膀,叼着根狗尾巴装逼说,你东子哥在这一带混的还可以,以后遇到事儿了就报你小东哥哥的名号,听到没,弟。
那时的随宴,脸上白净,羞涩的点点头,说好,小东哥。
现在,他叫梁宴了。
身上的衣服是剪裁合适的巴黎手工制品,东子得存好几年的私房钱,才够得着这一身。
他也更贵气了,一举一动,都是上流社会的矜雅从容 。
脱胎换骨的面容,让快当爸的东子,自觉惭愧的低了头。
他退到三哥后面去。
梁宴依次问好:“三叔,姐姐……小东哥。”
“好久不见。”
他生疏地笑笑:“我给你们买了些补品。”
梁宴让人把东西都带进来。
茉茉睁大眼,看着络绎不绝的人往里送。
不一会儿,院子中央放置的东西,就堆成了小山坡。
搬礼的人走了。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呀。是我突然拜访,唐突了吗?”
“也是。”
梁宴手心出了汗。
他在自己裤子边缘,手足无措地擦了擦手。